個就推斷他活著時基因就已經發生了變化。遺憾的是現在我們知道的涉案人員都已經死了,沒有一個活著 的人可以來提供細胞進行分析。”
“不,還有一個人。”我打斷了他的話,“還有一個人,你忘記了。”
江闊天看我一眼:“你是說秀娥?”
我點點頭,同時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看江闊天的神情,他顯然早已想到秀娥身上也曾出現那種年輕化 和健康化的變化,為什麼現在卻說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能夠提供細胞?
“秀娥死了。”他說這話時儘量顯得平靜,望著我。
我手一顫,茶杯差點落下地來:“死了?”
“是的。”他點點頭。
“怎麼死的?”
“專家發現這種基因突變之後,立即想到了這種突變有可能產生的嚴重後果,誰也不知道,這種突變是 否具有傳染性,會不會從屍體感染到人的身上。為了防止萬一,對所有接觸過屍體的人都進行了檢查,幸好 目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說到這裡,和老王兩人挽起衣袖,手腕上露出一個豌豆大小的傷疤。那傷疤還 沒有癒合,看來是被刀割了一下,非常鮮嫩,“看,這就是採細胞的地方,每個人都做了檢查,”他凝視著 我,“待會你也要去做個檢查。”
我忽然感到一張恐懼的網,正輕柔地朝我撲下來。
事情似乎演變得越發嚴重了。
“由於需要涉案人員的活體細胞做檢查,我首先便想到了秀娥,她也是我們唯一能夠找到的人,目前還 沒發現其他人有年輕化的跡象。”他將身子朝椅子裡沉一點,坐得更加舒適一些,神情依舊是平靜從容,甚 至有幾分淡漠,“秀娥還沒有出院,我們去找她的時候,她雖然神情憔悴,但是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醫生對她恢復得這麼快感到很驚訝。醫生始終沒有查出她的病因,而她的臉色卻反而紅潤了幾分,連眼光都 變明亮了,有時候從背後望去,會以為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她聽說我們要找人檢 查,倒是十分配合,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跟著我們走。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在路上,忽然遇到一夥搶 劫犯,我和同事下車配合追捕,秀娥留在車上。等我們回到車裡時,秀娥已經不見了。”說到這裡他停了下 來,老王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今天上午,他們在公園的樹林裡發現了秀娥的屍體,距離當時發生搶劫案 的地點不到200米。”
她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丟失,除了血。
她的血也和她丈夫一樣,丟失得一乾二淨。
當然,也跟她丈夫的死亡現場一樣,公園附近的人們很長時間都沉浸在香氣的噩夢中,那種香向每個人 傳達著恐懼和憤怒,如同當初感染我們一樣,感染了無數的人。
我雖然早猜到這個結局,但還是覺得很難過。
秀娥死了之後,唯一的活細胞來源也失去了,誰也無從判斷,究竟活人的基因是否發生了變化。
“所以你這趟三石村之行,意義十分重大。”老王說。
這倒是真的。
從三石村發生的事情來看,那個小村莊和南城發生的事情有著密切的聯絡。在那裡,有著一群恢復了青 春的老人——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能夠提供這種活體細胞。
“還有什麼其他情況?”我問。
“有,”江闊天說,“除了秀娥之外,從昨天到今天,還有5個人死亡。”
5個人?加上先前死去的幾個,現在這案子中已經有九人死亡,在短短几天之內,死亡人數怎麼會如此 之多?我驚訝地盯住他。那5個人的死訊,將秀娥之死帶來的一點傷感衝得幾近於無——那句話是對的,太 多的人死亡,死亡就成了統計數字。
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那5個人,是一大家子,一個晚上下來,全都死了,只剩一隻家養的貓,坐在敞 開的客廳裡,發出哀號,四周是瀰漫的香氣,和橫陳的屍體。
江闊天說起那一幕時不動聲色,我卻心頭一顫,尤其是那隻貓,不知為何,想到這案件中穿插進了貓, 我心裡就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讓我想到了三石村的那群狗。
關於動物的感嘆只是一閃念,很快,另外一個想法飛快地佔據了我的腦海——為什麼死的是一家人?
似乎死者之間總有某種聯絡,這裡的一家5口,秀娥和郭德昌,沈浩和梁納言,三石村的村民……死亡 總不會孤立地出現,彷彿在互有聯絡的人之間蔓延開來。
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