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被他親筆所標會出的不是正在黨人控制之中的省份,便是掌握了省份權力的立憲派跟舊系人物還沒有完全表明自己態度的地方。他會在川鄂兩省上重重留下一筆,一眾人都不奇怪。那位號稱南方第一都督的川鄂經略使以一人之力督管兩省,手握兵力僅次於中央。這等封疆大吏上了袁世凱的必殺榜單首位毫不奇怪。
“總統,這甘肅都督趙惟熙也是個舊系人物,要解決甘肅問題倒是不難。先不說現在自領‘陝甘總督’的升允還在陝西、甘肅鬧騰,便是甘肅省內也多有不滿他的聲音。在甘肅秦州的以黃鉞為代表的民黨成立了什麼‘甘肅臨時軍政府’,擺明了車馬不認趙惟熙這個甘肅都督兼民政長。以屬下的意思,咱們不妨先從秦州下手,先將黃鉞等黨人一網打盡,好叫那趙惟熙知道咱們的厲害!”
老袁坐在一旁似是在沉思,一旁趙秉鈞卻率先站出來發了言。袁世凱竊取了南方革命果實,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比起號稱北洋三傑的王士珍、馮國璋、段祺瑞三人,這趙秉鈞因為常年跟在袁世凱身邊,更是得他信任。北京新內閣的內務總長位子給了他,聽袁世凱的意思,那唐紹儀要是真不識抬舉,那麼少不了到時候走一遭了。他趙秉鈞極有可能頂替唐紹儀坐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所以最近無論什麼會議上表現的都十分積極。
“嗯!”
老袁半眯著眼睛,示意他說下去。
趙秉鈞來了精神,道:“那黨人不是自語為了革命可以放棄一切嗎?如今大總統已經正位,國內戰事也已經逐漸平息。他黃鉞敢公然反對中樞政府所立之甘肅都督,這等途徑與分裂、質疑中樞有何區別。屬下認為,我們只需要命令山西那邊往甘肅撥送兩千杆新槍,幫助趙惟熙武力征討秦州,我中樞只需一道通電支援,便可解決甘肅之局勢。大勢在我,料他一眾黨人不敢公然對抗中樞,屆時甘肅必收於趙惟熙之手。趙是懂得報恩之人,總統如此厚愛與他,甘肅焉有不治之理。只需安撫他一年,待明年國勢平穩,新擴陸軍編成,到時總統可派一員心腹督管甘肅,至於那趙惟熙,調來北京任個顧問便是!”
袁世凱連連點頭,臉上甚是滿意。讚道:“智庵說得不錯,此計一出甘肅可平。不錯,前幾日新疆袁大化已向我表忠。新疆乃是邊防重地,新軍雖然有些實力,不過太過淒涼了。我準備暫時任命袁大化做那新疆都督。新疆、甘肅皆是舊系人物掌權,如此可互為監督,則我心安矣。”
不過他很快又皺起眉頭來,“廣東、福建偏遠,乃是黨人經久經營之地,暫時不好解決。江蘇我有季老幫助,只是江北張勳有些麻煩了,他將子嗣送到京城,反倒令我不好動手解決了他。不過他的江防軍盤臥徐州佔了兩淮鹽務,如今至少截留八百多萬銀兩。兩淮每年歲入約三千五百萬兩,若被他一直扣留,中央再無抵押之物借款,這事還要儘快解決了!”
中央現在財政極其窘迫,尤其是袁世凱定下了編練新軍的章程之後,每個月至少要有三四百萬兩的虧空。南方省份的財政多數遭到截留,國庫空若無物。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大辦借款,可是關稅已經抵押出去了,現在辦借款的抵押只有鹽稅,川鄂鹽務已經沒指望了,剩下的兩淮則是抵押重點。只是兩淮地區現在局勢十分複雜。張勳的江防軍、安徽軍政府、北洋系以及地方大鹽梟等,四方人馬都在兩淮爭鋒,除非袁世凱能狠下心來,再調一個師的北洋精兵南下,否則短時間之內難以解決兩淮之亂。
新上任的財政總長熊希齡這些日子因為辦大借款的事情,沒少跟他抱怨,現在一聽到袁世凱發問,頓時苦笑道:“總統,洋人點名了下一筆借款要拿鹽稅來抵,而且,聽說川鄂兩省的鹽稅已經被抵押了出去,南方那個年輕人用它跟洋人至少借來了數千萬兩。眼下只能盯著兩淮了,再往南海鹽都被下面各省藉口接管了,財政部暫時只能乾巴巴的看著,根本沒有發言權!“
熊希齡眼巴巴的看著袁世凱,他這個財政總長雖然才剛上任不足半月,不過做的當真窩囊。不但各省稅款紛紛被地方以各種名義截留,而且還要落下同洋人借款賣國的罵名,最近一段時間來財政部這個肥水衙門卻比清水衙門還清水,一點油星都沒有。
袁世凱哼了一聲:“這個秉三你就不需要擔心了,我已經跟英國公使談好了,他會就民國事務的複雜性向英國國內報告,預計月底前就會有一份更為豐厚的合約提出來。不過這兩淮事務還真要快些解決,黨人柏文蔚最近在安徽搞得風生水起,安徽的幾個知名的舊系人物都快壓制不住他了,不過等我騰出手來早晚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