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殺他的這個胞弟。孫屠狗長大之後,卻是孫忠三一手引薦他進入“正法堂”出任高職的,孫屠狗第一件親手嚴辦的案子:便是把孫拾貳處死,因為此人姦汙了他自己的四嬸——而孫拾貳卻正是孫忠三的獨生子!
可是這一老一少兩人,卻似沒因這“殺父”,“害子”之仇而有任何芥蒂,反而守望相助,成了莫逆同時也是忘年之父。
“正法堂”有這樣的正直人物坐鎮,“神槍會”中自然無人不服,而“正法堂”之勢力也愈來愈大,孫忠三和孫屠狗也極得負責決策的孫氏三大元老識重,信重。
只不過,現在鐵手看來。聽來,孫屠狗好像還大“嫩”了一點,“囂”了一些。
——不過,也因為如此,年輕人辦事也會比較“直”一些,“勇”一些,也許,這正是比較年邁的孫忠三所缺乏的。
而孫忠三的沉著、練達,正好補孫屠狗之輕浮、意躁之不足。
儘管孫疆對他打躬作揖,阿諛奉迎、滿臉陪笑,看來也像正要饋贈送禮,但孫忠三始終不卑不亢,泰然自若,既無一點恃位咄咄逼人之氣,也全有意思要與人沉噬一氣的意思。
這樣隨便望了幾眼,鐵手心裡最“佩服”的,當然不是橫衝直撞、率直無忌的孫屠狗。
也不是從容鎮靜。外柔內剛的孫忠三。
而是人稱“灰飛煙滅。挫骨揚灰”,神槍會里,一言堂的首席天王“山君”孫疆!
他佩服這個人,因為“山君”此際能做到的事,他絕對做不到。
明明在前一刻,孫疆還在咆哮著,甚至正恐嚇著他和劉猛禽,簡直要把他們生吞撕裂,但才不過片刻間,他已滿臉堆歡,笑態可掬,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像走三步路也會踩著五個金元寶的好心情,來招待、接待這來自“正法堂”的兩名大員:——“神槍會”的人見到“正法堂”的大員,就像一般平民百姓遇著衙門。刑部的公差一樣,只有陪笑,求饒的份兒。
也許,武林中人自持武功高強,沒必要賣刑部、衙門、六扇門的帳,可是作為“山東神槍會”的一員,孫疆卻不敢蔑視“正法堂”來使。
除非他不要命——而且連權,名、位全都不要了,不在乎了。
——連這些都全不在意的,世上有幾人?
要辦到像孫忠三那麼清廉嚴明,鐵手自度可以效仿;要做到如孫屠狗那麼剛直激烈,鐵手自忖早已度過這浮躁階段,但要像孫疆那樣半邊臉陰半邊臉陽回頭擇人而噬眼前卻開心得像要抱著你來親——這點鐵手自問做不到。
而且也不願做到。
所以他忍下住說了一句:“山君真了不起。”
那邪氣青年一美道,“他了不起的地方很多,卻不知你指哪一樣?”
鐵手道:“背面殺人轉身笑,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
邪氣青年只淡淡的道:“溢詞美語中刺刺帶骨。也不是人人可以說得那麼動聽的。”
死氣凌人的劉猛禽這時卻忽然說了一句:”那叫虛偽,有什麼了不起!”
鐵手笑道:“虛偽得俘孫山君那麼徹底,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一個如此火躁的人,可以把自己那樣委屈求全法,簡直是可歌可泣了!”
邪氣青年邊走邊說,“說不定,山君向來都慈和待人、是你誤以為他暴躁而已。”
鐵手微笑道:“不是誤會。”
邪氣青年道:“世上所有的誤會都出自於以為自己沒有誤會、不是誤會,所以才會理直氣壯,誤會了人。”
鐵手聽了點頭道:“說得有理。可是,就只說在三天前,‘一言堂’裡一位歌女汪未雲的,因為不小心彈斷了他一尾古琴的弦,他就把她四隻手指砍了;兩天前,這兒有位僕役叫雙東的,因為不小心在進入‘紅館’時撞破他和‘姑婆莊’莊主之妹太孫一花私通且日日宣淫,所以給他挖了一雙眼睛;就在昨天吧,他又為一件小得針眼兒般的事,大發雷霆,把龍虎塔上的古佛雕像足足毀碎了六十三尊……這些若還不是脾氣火躁,那誰稱得上火躁?若這些都是誤會,那這世上就沒真相可言了。”
邪氣青年聽了,臉色微微一變,但也不過是微微一變而已,而隨即噴噴讚道:“鐵手神捕名震天下,果爾不凡,原來在來‘一言堂”之前,已把青龍山一帶捕風捉影的流言採聽個一清二楚了……”
他日裡閒閒道來,表面是贊,但對事件卻以“捕風捉影的流言”數字輕輕帶過,鐵手聽了又一笑道:
“是打聽了,至於是不是流言,你我心裡分曉。你也不必稟報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