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望向孫疆,“你怎麼看?”
——這兒畢竟是“一言堂”。
——言堂的堂主是“挫骨揚灰”孫疆,而不是他。
他還在等孫疆說話。
——哪怕只是一句話。
孫疆沉吟了一陣,然後才說話。
這時,他已不再怒憤得像要一口口啃噬自己的骨頭了,而是說話謹慎得像只要說錯了一個字就得要面對一場牢獄之災似的,他說:“既然有三哥擔保,我也不好迫人太甚。但小紅的死,我一定要對會里弟兄有個交待,討個說法。”
鐵手即沉聲朗道:“小紅臨死之前,輾轉交我一物,可能跟她的死有密切關係。現在我不便在此公開,但一定會據線索追查到底。搖紅姑娘仍在泰山,死生未卜;小紅姑娘己慘死此地,沉冤未雪。我既來了貴地,又成了兇嫌,此二案我會一併辦理,請大家予我十日時間,我當設法上山為搖紅小姐盡救助之力,也一定口來把小紅姑娘之死查個水落石出。”
然後他又敲了記暮鼓打了記晨鐘的加了一句:“十天。請給我十日。”
孫忠三定定的望向孫疆。
孫疆一跺足,狠狠地道:“好,就給你十天!”
然後他又恨恨的揚聲齜牙道:“鐵手,你這話可是對神槍會眾家兄弟說下的,到時若果食言,別恨我們要向京裡來的捕爺對著幹了!”
孫忠三冷冷加了一句:“你們不幹,我幹!沒道理讓兇手逍遙法外,不可以使毀諾的人得意逞兇!”
鐵手看著像一隻抓住了魚兒的蒼鷹般的孫疆,又看看目慈臉厲的孫忠三,道:“你們放心,我決不食言。破不了此案,我就賴在一言堂裡,賴死不走,打死無怨。”
孫忠三道:“好!那麼——”他一伸手:“請便。”
——“請便”的意思就是:事情已了,幾乎可獨自去辦自己的事了。
他此話一說,大家便不再劍拔彎張了,彷彿連火舌也減了半焰。
孫疆也加了一句:“好,撤了!”
——“撒了”就是解散。
於是,本來殺氣騰騰、重重包圍住鐵手的“神槍會”子弟,而今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撤走了。
他們的人很多。
走得卻很快。
很輕。
——也就是說,他們至少有兩三百人,但在撤退拔離的時候,跟兩三個人靜悄悄的離去,幾乎是沒啥分別的。
他們走前是失收了兵刃:他們絕大部分的兵器都是槍。
——各種各式的槍。
鐵手注意到其中還有人手持一種槍,有著彎曲長方形的木柄,槍管子看來是中空的,且在管咀上裝上了七八枚(或以上)的槍鏈,利而尖銳,看來裡邊還有彈簧機槍有的還只不到尺長,只要手指一按,這些槍尖就像密集的暗器一般,飛射出來,而且,還一氣數(十)發。
——如此發展下去,必定成為極其犀利的武(暗)器。
這使他想到,難怪世叔諸葛先生一直在精研“驚豔一槍”了,他就曾有過這樣的優慮:
“山東神槍會”一旦壯大。
組織完善了起來。秘密槍法得已練成了的話,揮指侵奪中原之心,只怕更熾,而他們一旦發動,武林中各派力量一直相互殘所,能制拒他們的人,只怕亦所剩無幾了。
不過,諸葛先生又再附加了一句,“不過,神槍會孫家的人一直不太團結,私心大重,野心又大大,連少數幾個像孫青霞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也給逼離關東,流落江湖,而像孫忠三這種主持得了大局的人,又受到排斥孤立,連孫華情也明顯不得志、也未得勢。——要不然,‘神槍會’只怕已掃平東三省,直取中原,再指江南了。”
而今,鐵手卻注意到他們的武器:雖然同是“槍”,但經過改良設計:精心鐫造,果然有極大的不同。
——有些連鐵手也摸不準它的用途。
鐵手更注意的是這些人退走時,是先收兵刃,再熄火把,然後才首尾呼應。紀律森嚴的列隊退去。
在這當兒,若任何人想攻擊他們,或他們遇上任何突擊,他們肯定都能馬上反應、即時還擊。
他們有條不紊,退,只是一種蓄勢待發,若是進,則是一種滅絕掃蕩。
他們退走很快,很靜,但不是有疏、有漏。
他們逐一把地上的斷槍拾去:——彷彿那是他們的手臂肢體,他們決不讓自己的手足遺落在地上。
他們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