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隻手仍在推門,但始終未觸及門環。
他知道:他一旦與這身後的劉猛禽為敵,恐怕要比剛才所有“神槍會”的高手更不好對付。
他彷彿得要與這彌天漫地的黑暗為敵。
所以他的手伸了出去:
一旦出手,他就會先推開門。
門一開,這天地間原來的靜和黑,就開啟了一道裂縫。一處缺口,而且也有了聲音:
他就是要這一個破綻,一點點的縫隙——只要開了那麼一下點兒的罩門,他就可以先行盪開這越到深夜殺力越強死味越盛的午夜刑捕與生俱來的恐怖壓力。
劉猛禽沒有馬上回答。
——要是他開口答話,那還是在對話中,雖然仍有可能交手,但至少是還沒有動手。如果他不回答,那麼,交戰己然開始。
在黑夜裡跟這樣一個“殺手刑捕”交手,那的確好像是“死亡”已在你鼻端打了個噴嚏的事。
鐵手不能回身。
——在這時候連轉身也是一件兇險的事:在身干將轉未轉之際,防範必定是最脆弱的狀態,這一剎間,要是讓敵手掌握住了,已足可死上四十八次!
有些錯失,是一次也犯不得的。
有些險,也不能冒。
鐵手也不想冒這種險。
所以,他的手,仍將推在門上。
猛禽仍在他的身後,與夜色溶為一體。
夜,仍很深。
很黑。
天放光明。
雲破。
月來,
花弄影。
月亮終又破雲而出。
天地恢復明亮。
皎潔。
猛禽終於回答了鐵手的問話。
他是以問題反問,但問題本身已是一種答案:
“你知道我是誰派來查這案的?”
鐵手答:“朱刑總。”
“你知道他為什麼派我來這裡?”
“你是他手上大將,他肯派你來到東北,必有重大原由,恐怕不止是為了追緝鐵鏽救回搖紅一事而已。”
“你猜對了,”猛禽甩了甩長長的髮尾,終於在月華下照出了他的影了,像一隻禽獸拖著一條會抖動的尾巴,而鐵手也緩緩的回過身來。
“很多人不知就裡,以為我們刑部的人只會抓罪犯辦兇案,卻不知我們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任務,也得交由我們負責——”猛禽桀驁騖的嘿笑道:“例如:查出朝廷民間有什麼人心懷貳心,意圖造反的傢伙,在他們未能有所動時先行打殺;或在聖上出巡沿道佈防保駕,又或是各路太子王爺一動一靜,咱們也得為皇上江山主座勤加監視觀察……”
鐵手冷冷地道:“那自然也包括了替聖上和權臣清除異己的一項了。”
猛禽在黑暗裡像一頭黑色的獸,有尾,不大動,但雙目竟是慘綠色的,“你是刑捕,而且是經驗老到的名捕,這些自然都瞞不過你,找們們部裡其實細分了許多系統,專辦這些勾當,不見得朝中大臣能知箇中玄機但恐怕你卻比我們更清楚。”
他頓了頓,又道:”——只不過,你們隸屬諸葛先生。直接負責在聖上龍軀前周護,不必拐彎抹角,而我們則連皇上出幸獵豔,晴幸私娼,也得去打點一切……誰叫咱們皇上偏好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