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陽道:“我能一招制敵,那是因為我的功夫要訣為‘狠’、‘銳’二字。我的師父不喜歡花哨武功,他與人對陣,都是直來直往、乾脆利落的。但據我觀察,白澤的武功走的卻是另一種奇詭跌宕之道,既能狠鬥,也能纏鬥,我如果同他打,絕不可能一招就得手。”
朱於淵瞬間更覺低落。樊千陽瞧了瞧他,道:“朱於淵,你想不想知道,為何你的武功蓋不過我同白澤?”
朱於淵猛然抬眼:“請指教。”
樊千陽道:“因為我和白澤的早年遭遇都很不平凡。你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日子,所以你缺乏那種練武的動力與決心。”
朱於淵神情凝重,問道:“那是種怎樣的遭遇?”
樊千陽眼望窗外,淡淡地說:“怎樣的遭遇?也許是強烈的孤獨,也可能是深切的悲傷。或者是無邊的恐懼,是無盡的仇恨。當一個人長年累月生活在其中時,同樣做一件事,他的意志和努力,必定會遠遠超過其他人。”
朱於淵聽到此言,心頭卻不由自主震了一震。穆青露在旁疾問:“樊千陽。白澤的早年經歷,你究竟知道多少?”
樊千陽搖頭說道:“我同他不熟,知道得很少。只聽說他似乎經受過一段人間慘事,因此他性格孤僻,武功卻益發驚人。”
穆青露聲音有悲憤之意:“就算經受過人間慘事,也不能成為折磨他人的理由。”
朱於淵本自沉吟,聽她此言,如有感應,緩緩說道:“是啊,無論是誰。都沒有權利,將自己受過的悲慘與不平肆意轉嫁到別人身上。”
他語氣低沉,神情複雜,話中隱隱所指,卻彷彿不止白澤一人。穆青露低低嘆息一聲,忽又省起甚麼,朝樊千陽問道:“那麼,你呢?你幼年時候也同他一樣?”
樊千陽道:“我英俊瀟灑、智勇雙全、積極樂觀、人人喜愛,怎會同他一樣?”穆青露道:“那你的遭遇又是怎樣的?”
樊千陽搖搖手:“不可說。”穆青露呸了一聲。扭頭不睬他。樊千陽卻笑了一笑,朝朱於淵說道:
“朱於淵,你不必消沉。你的武功早已遠超大多數人,只不過自己尚未察覺罷了——等著。待我從巫山回來後,再陪你操練幾場,保證你獲益匪淺。”
另二人聞言,結結實實吃了一驚。朱於淵疾問:“你也要去巫山?”
樊千陽悠然回答:“是啊。”
穆青露叫道:“你幹嘛跟去?”樊千陽瞥她一眼,道:“你是我的犯人,我總得看守住你。不能讓你半路潛逃啊。”
穆青露啐道:“甚麼潛逃,又胡說八道。你不是朝廷命官嗎,哪來那麼多時間到處瞎跑?”
樊千陽道:“那個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張。”
穆青露轉向朱於淵,央道:“小非,幫我攔住他,我不要和這人同行。”
朱於淵盯住她,半晌,又瞧了樊千陽一眼,才慢慢說道:“青露,我打心眼兒裡很想陪你一塊兒去,卻只恨身不由己……但我確然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前去巴蜀之地,樊將軍若願意陪同,我倒是非常贊成。”
穆青露怒道:“你也覺得我武功很差麼?”
朱於淵忙道:“怎會——”樊千陽卻在一旁說:“對啊,你武功那麼差,要是獨自去,搞不好就是一記失足,嘰哩咕嚕從山上滾下來。”
穆青露正要發作,朱於淵聽到“武功”二字,腦海中忽然一亮,疾道:“青露,先莫生氣。雖然你現在內力稍不如從前,但對於令你恢復武功,我彷彿想到了一些法子。”
穆青露驀然回首:“恢復武功?怎麼恢復?!”她撲到朱於淵身旁,攥住他,懇求地說:“你快告訴我。”
朱於淵道:“我只是隱隱約約有了想法,但還需花些時日去揣摩。青露,你放心,希望是很大的。你先同樊將軍一道,前往巴蜀一遭,待你歸來後,我應該也能將那法子想得差不多了。”
穆青露順從地點點頭,低聲道:“小非,你總是那麼可靠,我願意聽你的。”樊千陽在一邊說:“我也很可靠。”穆青露道:“你——”朱於淵卻又輕輕牽住她的手,將她朝自己身畔拉了拉,柔聲說道:
“青露,咱們手中沒有《流光集》真跡原本,雖然你才是十三絃的真正傳人,但要想叩開那位鑄弦高人之門,卻必定困難重重。你這一走,我又將日夜牽掛,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早日平安歸來。”
穆青露神情凝重,望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我會的。我不怕困難,也不怕犯險,就算程門立雪,我也定會設法見到他,我一定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