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漸漸靠近。他湊到她面前僅一二寸處,便停住不動了。夏沿香也沒有動彈,二人怔怔相對了一會,夏沿香的臉上慢慢浮起悽然的神情。她喃喃地,如自言自語:
“你……為甚麼……定要弄成這樣……”
枕巾忽然溼了,兩道清淚緩緩流淌而出,夏沿香猝地語不成聲。白澤艱難地抬起雙臂。抱住了她的腰,他低下頭,將臉貼住她的臉頰,觸及的卻不是冰涼的面具。而是微溫的肌膚。夏沿香被他攬在懷中,抽咽得卻更厲害了。她似乎已近崩潰,結結巴巴地說道:
“別再這樣了。回來吧。回來吧……我不知道你為何要那樣做,我求求你……別在刀尖上過日子了,找一處地方,我們躲起來吧……你厭惡這個世界,我也是一樣的……咱們再也不出來了,好嗎?回來吧……”
白澤的手臂微微顫抖。夏沿香的眼淚盡數沾上了他的臉頰,他也沒有要擦去的意思。夏沿香見他沒有回應,便在他懷中掙抬起身,在他耳邊繼續懇求著:“留下來。帶我走吧,咱們永遠不再回來了,好麼?”
白澤霍然移開臉,夏沿香只覺得自己頰上的淚被室內空氣一吹拂,又溼又涼的很不舒服。她下意識地抬手,想去摟他,白澤卻又低下臉,輕輕地親吻她。一下,兩下,三下……
夏沿香掙扎著,一邊推他,一邊含糊地道:“你答應我……”白澤卻陡地加大了力度,他將她拉入懷中,久久地吻著她,再不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夏沿香奮力掙動著,卻無濟於事。她的掙扎漸漸變小,終於如同擱淺的魚兒一般,默默地放棄了。
待到覆眼的枕巾再移開時,白澤早已又戴上面具。他的生命力似乎很堅韌,短短半宿之間,新敷的傷藥彷彿已起了極大作用。他漠然從床中立起,身形雖還微晃,步子卻依舊透出堅定。夏沿香亦緩緩站起,簾寂月低,天猶未明,她注視著白澤佇立在燈火中的背影,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白澤忽然伸出左手,拿過桌上的筆墨與紙,就著燈光,俯身書寫著甚麼。過了一會,他轉過身,朝她走來,將一張小小紙片團成一團,塞入她掌心。夏沿香一言不發,當著他的面,將紙條打了開來,上頭依舊是歪歪斜斜難辨筆跡的小字,寫著:
“留在此地,等我回來。”
夏沿香抬起眼,用悲切的目光瞧著他。她緩緩開口,問道:“等你?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十年?……今時今夜,你敢給我一個具體期限嗎?”
白澤沉默著,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夏沿香忽然笑了,笑容美如春花,卻絕無春花的爛漫與生機。她霍然起立,伸手拿過桌上僅剩的兩罐傷藥,塞入白澤掌中,淡淡地說道:“送給你,從今往後,請保重自己。”
白澤退了一步。他眼底有不安的神情,他盯住夏沿香手裡的紙條,片刻後,終於抬起手,指了一指,目中有緊張與詢問之色。
夏沿香已收起笑容。她低頭望了一眼紙條,又望了一眼白澤,白澤依舊直直盯著她。夏沿香沉默著,沒有回答,白澤忽又搶前一步,他猛地拿住她的雙掌,將紙條牢牢握在她掌心,身形一沉,竟跪在了她面前。
夏沿香輕輕一震,白澤的十指卻握得更緊,他的手心很涼,卻沁著一層薄汗。夏沿香輕輕嘆了口氣,縮回手腕,當著他的面,將紙條仔仔細細地疊好,納入袖中。白澤抬起頭,眼中有期盼之色。夏沿香望著他,慢慢地開了口,她的語氣不再悲傷,也不再焦急,卻很空寥,宛如無風之湖,沒有一絲漣漪:
“我收下了。你走吧。”(未完待續。。)
第235章 狐與蛇(一)
習武場中家丁縱橫成隊,在武師的帶領下,一邊威風凜凜喊著口號,一邊整齊劃一地打著拳。場邊大旗招搖,旗色鮮亮,旗杆光澤如新,上頭有織錦文字:
“俠客重周遊,金鞭控紫騮。”
時值三月,料峭的寒意猶未全褪,紫騮山莊上下卻已有一番熱火朝天的氣象。韋三秋默默立於習武場邊,注視著成行成列的家丁,卻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甚麼。武師們來來往往,卻無人留意這位大總管,就算有家丁偶爾離開場地,同他擦肩而過,也恍若無視,更不出言招呼。
不遠處卻忽有人款款而來。
走在前頭的是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吊眉尖頜,眼梢斜挑,薄薄的嘴唇不笑自揚,彷彿彎成一道奇異的鉤弧。小姑娘身後跟著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雖已身懷六甲,卻仍掩不住天姿麗色。二人均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裳,遠遠望去,如兩團赤焰,極為炫目。
韋三秋面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