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露道:“‘穆’字刻到中段時筆劃確實多,但起筆還是很疏落的,我爹若搶先避開,這‘穆’字可就沒機會繼續刻下去啦。”
段崎非道:“我想,二師伯應會在起手式時灌注極強內力,以彌補招式疏落之處。”
金桂子道:“大家且拭目以待,就當臨場學習。”眾人心道確實如此,便住了嘴,繼續觀看。
卻見場中黑色刀光飛舞,已幾乎不能見傅穆二人身影。大刻刀激起股股勁風,直貫半空,掀落了好多塊屋頂瓦片。眾人正凝目欲辨場中身形,突聽傅高唐的聲音道:“老三,再不反擊,就把這‘穆’字刻你背上!”
穆靜微道:“咦,此番怎不在地上刻字了?”刀光籠罩下,他的聲音竟依舊從容平和,毫無急迫之感。
傅高唐哈哈笑道:“所以才叫改良版‘刻碣刀法’啊!瞧仔細!第一筆開始!”說罷刀勢一頓,眾人眼前黑光突然撤去,傅穆二人身形甫然展現。只見傅高唐斜斜舉起大刻刀,在半空中自東北向西南一撇,划向穆靜微。
穆靜微點頭道:“好辦!飛流回川!”急退兩步,身子拔地而起,在空中連旋幾周,藍光舞動,已避開這一撇。
傅高唐道:“你‘採菱步’有妙招‘飛流回川’,我卻也有‘乘龍步’!”喝道:“接下來我要踩‘乘龍步’中‘龍行天下’招式,將‘穆’字寫完,老三你還敢只躲不還手麼?”說罷將大刻刀凌空高高舉起,垂直向下,驀地劃出一豎之勢。
穆靜微道:“二哥,這一豎歪了,明顯練字不夠,沒進步啊!”傅高唐惱道:“住嘴!”腳下踩動步法,竟又是一橫一撇,大刻刀再不停頓。
穆靜微見他刀法精妙,不敢再分心說話。只展開“採菱步”,在刀光中來回躲避。傅高唐手中舞起刻刀,腳底踩了“乘龍步”,刀刀直攻,步步進逼,直要將穆靜微逼到院子一角去。
段崎非看得目炫神迷,但見師父靈動若仙鶴,二師伯卻矯練如游龍,二人越打越快,竟已無法分辨出“穆”字寫到第幾筆。突見師父被逼到院側,退無可退,焦急道:“師父如果再不出手,恐怕連院牆都要被推倒了。”
聽得穆青露清亮的聲音喊:“爹,爹,出十三絃!”
傅高唐在場中邊攻邊跟著喊:“老三!聽見沒!快亮十三絃!”
金桂子低聲道:“院中地方有限,不能無休止閃避。三師叔迫於形勢,恐怕只有亮出武器——刻碣刀倘若真對上了十三絃,又不知會有多少江湖中人扼腕嘆息未能一觀!”
眾人一起吶喊:“刻碣刀!刻碣刀!十三絃!十三絃!”段崎非握緊拳頭,雖未跟著喊,心卻怦怦亂跳,雙眼一瞬不離傅高唐和穆靜微二人。
穆靜微且閃且退,眼見已被逼至院牆邊!
傅高唐大笑:“最後一筆!你可再也躲不過了!”右臂一提刀,穆靜微突然沉聲道:
“四妹前日受了重傷。快停手,聽我細說!”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啊”了一聲,傅高唐陡地停刀:
“什麼?四妹受傷?”
穆靜微道:“對。我特地先行趕來,正要說這件事,你卻還老樣子,見了我就要按住打。”
傅高唐反轉了刻碣刀,往邊上一擱,道:“怎回事?我還正納悶,按行程來說,四妹該比你先到洛陽,可你居然先來了。”
穆靜微道:“別在外頭說,大夥兒進屋去。”
段崎非心中震驚,上月見到四師叔時,她尚且雅淡閒和,還指點了自己一番武功,為何突然就受了重傷?他不及細想,拉了穆青露,跟眾人一起進屋落座。
火羽劫(一)
眾人坐定,傅高唐急急探身,問穆靜微:“老三,四妹怎麼受傷的?”
穆靜微指了指段崎非和穆青露,說:“崎非和露兒從南京城出發後,過了兩天,四妹便獨自動身。她本來預計可以先一步到洛陽,卻不料當夜就遭到了狙擊。”
屋中立時炸了鍋。穆青露氣得臉蛋兒通紅,從座位上跳起來:“誰?誰打四師叔?”
段崎非拉拉她,安慰道:“別急,先坐下聽師父慢慢說。”
穆靜微道:“四妹清晨出了南京,當晚在僻靜處挑了家旅店住下,半夜時分突然醒來,覺得屋中似有一股異香。她一向謹小慎微,聞得氣味彷彿自門縫中傳來,便悄悄扣了暗器,無聲無息將床頭窗紙擊破了幾個洞,以便通風,隨後繼續躺在床上裝睡。過了一會,聽到有人悄悄撬門進房。四妹閉目假寐,靜觀其變。只見那人在屋中靜靜立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