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未完,上方傳來喀喀聲響,三人條件反射般抬眼,只見兩邊牆頭各探出一隻木桶,桶口一傾,嘩啦啦兩大片紅漆瀉落,直向傅高唐身上澆來!
這一下變生肘腋,段穆二人齊叫“啊喲!”傅高唐朝天怒吼:“老子半年才洗一次衣裳,誰敢潑髒水!”雙掌一振,滄波心法內力滾滾而出,竟將兩股下落的漆泉生生阻在半空。漆泉在他掌力託舉之中翻騰幾下,反而重新向牆頭噴激而去。
穆青露叫道:“二師伯!幹得好!潑他們一身紅,一年都洗不掉。”傅高唐甚是得意,邊揮掌邊道:“好!”
半空中紅漆激飛,遮住了他們三人視線。陡聽兩邊牆頭各自傳來一陣怪聲,兩道人影突然出現,勁風疾閃,居高臨下一同撲向傅高唐撲。
段崎非喊:“小心!”傅高唐將掌力一收,漫天紅漆復又嘩啦灑落一地。他腳下生風,踏起乘龍步連向後退十來米,躲過攻勢泰然立定,竟不曾沾著一星半點紅色。
那兩刺客雖一擊撲了個空,身手卻相當矯健,亦各自朝前躥出五六米,雙雙避開紅漆雨,與傅高唐面對面而立,相距僅丈餘。
風波起(二)
段崎非和穆青露猶靠在小巷盡頭,一時不敢妄動。他們和傅高唐面對面,卻只能瞧見那兩刺客的背影。其中一人瘦削矮小,披件白色斗篷,斗篷背後繡了只三足鷺鷥。另一人身形頗高,著青銅色長袍,袍上光禿禿甚麼裝飾也沒有,雙手應是握了武器,交持在前胸,不過從背後難以看分明,只見到兩柄奇特武器從他肩上探出,枝枝椏椏,倒有點形似鹿角。
傅高唐瞪了他們一會,突然道:“報上名來。”
矮小的身影陰惻惻道:“瞿如。”
青銅身影淡淡地道:“飛廉。”
段崎非聞言一凜,向穆青露看去,穆青露也正看他。二人目光相接,均低聲道:“是‘諱天’的人!”
耳聽傅高唐問:“天台派和諱天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鬼鬼祟祟,有甚麼目的?”
飛廉仍舊淡淡地答:“首領吩咐,不能不從。傅大俠見諒。”
傅高唐瞪著他,目中似有火焰流動:
“貴派的新首領,可是姓朱,名雲離?”
段崎非再次聽到“朱雲離”這個名字,心中生起好奇,以目詢問穆青露,穆青露朝他搖搖頭,示意她也同樣不明白二師伯為何會有此問。
飛廉道:“不是。”
傅高唐目中火焰更盛:“真的不是?”
瞿如在旁邊冷笑道:“說不是,便不是。冒認首領又有甚麼好處?”驀地如翻空白鳥,騰身而起,一揚手,十指指甲暴長,直似鳥爪一般,甲尖精芒四射,向傅高唐頭頂多處穴道抓去!
傅高唐大喝一聲,反手拔出背後刻碣刀,刀頭斜斜向上一挑,迎向瞿如雙爪。
瞿如不敢強攻,縮了手硬生生止住撲勢,眼看便要從空中跌落。他將右爪向旁邊牆上一插,五根枯瘦手指立時插入牆中。他借力一蹬,竟如白鷺啄水般,瞬間又掠得更高,棲在牆頭。
傅高唐冷哼道:“好好的人不當,非去學甚麼細脖子鷺鷥,瞧我給你套根繩,拴著遊街。”話音甫落,那飛廉已高高揚起兩支武器,一左一右向傅高唐脖子削到。
段崎非終於見到飛廉的武器全貌,果然便是兩支長柄鹿角,只是鹿角枝梢處明晃晃的,似乎磨出不少刃尖。傅高唐嘿了一聲,騰地橫過刻碣刀,當地架住了飛廉的雙鹿角,雙方貫注在武器上的內勁一碰擊,飛廉身形搖晃,連退五步,傅高唐卻仍兀立不動。
飛廉和瞿如一擊不得手,突然雙雙怪叫一聲,戮力攻向傅高唐。只見飛廉持兩支長武器,只在平地上砍削,瞿如卻倚仗人小身輕,在牆頭不停盤旋,十指尖尖,一再居高臨下撲抓。
他二人頗為默契,一個被擊退,另一個立刻彌補,還不時合力撲擊。傅高唐舞動刻碣刀,一一化解。段崎非看了幾招,心中卻越發擔憂:以傅高唐功力,倘若身處開闊原野,要擊敗這兩人自然不難。但如今只在狹窄巷道之中,左右毫無閃挪空間,唯有挺進或後退。而兩個刺客一在平地,一在高處;一遠攻,一近戰;飛廉的鹿角長,瞿如的鳥爪卻短。倘若以刻碣刀去迎鹿角,頂上鳥爪便已抓到。倘若先接鳥爪,又無暇顧及兩支鹿角。又兼傅高唐怕混戰勁風傷及段穆二人,是以邊打邊向後退。轉眼三五招過去,竟無法搶佔上風。
陡見傅高唐刀勢一蓄,竟要砍向兩旁磚牆。段崎非眼睛一亮,暗暗喝彩——若砸塌巷牆,不但戰場擴大,瞿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