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峰立在傅高唐面前,疑疑惑惑,沉吟不語。皇甫倫反應極快,立刻又堆起笑:“傅大俠,我們哪敢與你作對,只不過大家都急於查明案情而已。如今事態複雜,一時恐難以理清,而傅大俠雖為嫌疑最重之人,卻毫不推諉、挺身而出,當真可歌可頌…………”
他嘴裡奉承不絕,一雙眼睛中卻絕無笑意,他語速越放越慢,終於,緩緩說出正題:“…………不如,不如這便請傅大俠隨我們回去,一同慢慢琢磨研究?”
洛涵空和戚橫玉等人身形一動,又欲阻攔,傅高唐回頭怒道:“幹嘛?也想蹲大牢?”眾人見他動了真氣,均知其中利害,不得不勉強住了嘴。
傅高唐深深瞧了他們一眼,轉過頭來,對皇甫倫道:
“跟你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在此之前,皇甫知府,你得為我做一件事。”
皇甫倫見事態有轉機,立刻和顏悅色地道:“好說,好說。傅大俠不妨先吩咐?”
傅高唐不理他,反而對洛涵空說:“洛堂主,可否將外頭院中最大的那塊假山石送給我?”
洛涵空點頭道:“當然可以。”
傅高唐哈哈一笑,一手持刻碣刀,一手叉了腰,從容回顧道:“皇甫知府,叫你手下將我說的那塊假山石抬進來,放到黎少幫主身邊。”
皇甫倫呆了呆,不解地問:“敢問傅大俠要抬假山石,所為何事?”
傅高唐哈哈一笑,朗聲應道:“既然你們懷疑我是兇犯,便索性讓你們瞧瞧——我傅高唐如果真要用刻碣刀殺人,會留下怎樣的痕跡!”
場中諸人聞言,齊齊一震。黎越峰身軀一僵,向傅高唐道:“傅大俠如願展示,再好不過。但還請莫要傷及犬子身體。”
傅高唐睨了他一眼,道:“自有分寸。”
黎越峰點點頭,竟不阻攔。皇甫倫更不多言,揮手向下屬發令:“去抬。”
那塊假山石甚是沉重,七名衙役一同發力,才勉強抬了進來,咚地放在黎弄潮屍身側旁。
傅高唐提起刻碣刀,穩穩立在假山石畔,向廳中眾人道:“閃開些,看好了!”
他口中說著,手底霍然起刀,直朝山石斬落!
段崎非和他離得近,剎那間只覺一股勁風崩裂而至,竟不由自主微微眯了眯眼。兔起鶻落間,刻碣刀已挾著怒濤般的內力,咣的砍擊在假山石上,那一挾一擊,竟隱有雷劈山嶽、碩峨無匹的氣概!
眾人雖分立不同位置,卻各各感覺到了傅高唐的強勢刀風。摧風堂和天台派的人見慣了世面,並不慌張,皇甫非凡卻哪裡瞧過這種陣勢,抱住頭,直如殺豬般嚎叫道:“爹!爹!小心,他殺人!”
黎越峰伸手扶住皇甫非凡,道:“別怕,他沒打算殺你。”
皇甫非凡發了一會抖,才慢慢睜開雙眼,只見黎越峰瞅著自己,眼中似有一絲不屑,他再偷眼瞧瞧父親,卻見皇甫倫正直直盯住那塊假山石,目中竟掩藏不住詫異之色。
只見傅高唐一刀斫過,立即收回。那假山石雖在刻碣刀下發出鏘然巨響,但刀鋒移開處,山石卻安然無恙,只在斬擊處留下了一道淺淺白印。
皇甫非凡方才鎮定下來,伸著脖子打量了一番那石上白印,終於忍不住,噗嗤笑道:“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原來卻連石頭都劈不傷,真是白瞎了裝模作樣的好氣勢。”
他還想再說,皇甫倫卻迅速低叱道:“凡兒,住嘴!”
皇甫非凡甚少見父親如此對自己說話,呆了呆,不服地道:“爹,瞧那石頭,可不是——”
突聽穆青露的聲音冷冷道:“你敢上去摸一摸它麼?”
皇甫非凡聽到她挑釁,頓時無名火又起,嚷道:“有何不敢?”不顧皇甫倫阻攔,揎起衣袖,噠噠噠跑到假山石邊,探手就摸。
黎越峰疾喝:“且慢!”話音剛出,他已掠到擔架旁邊,抱起愛子屍身,又飛速掠回原地,一來一去,恰搶在皇甫非凡伸手欲摸山石之際。
穆青露悠然說:“黎幫主好眼力。”
皇甫非凡翻翻白眼,哼道:“莫名其妙。”一伸手,拍擊在山石之上。
他一掌拍落,突地極為驚奇,“啊”的叫了一聲,直似觸手有異。他尚且來不及收掌,那山石倏忽間卻揚作無數齏粉,一起彈灑在皇甫非凡衣襟上、鞋襪上,瞬間將他澆了個灰頭土臉,不少石粉襲入他眼鼻口中,弄得他連連嗆咳不止。
皇甫倫無奈地道:“叫你別衝動,偏又不聽。”吩咐下屬趕緊將皇甫非凡攙到一邊,替他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