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不能啊,漢人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我父子之能,要殺出重圍並非難事,孩兒懇請父親以家國為重,萬不可行此死拼之事啊,父親!”
這一聽噶爾?欽陵已是在交待後事,噶爾?引弓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了起來。
“傻孩子,快起來罷,嘿,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話說得倒也對,吾兒在為父心目中便是青山,至於為父麼,卻是走不得嘍,若是那李顯小兒無人牽制,必起大軍殺入我國中,真到那時,一切怕都盡毀矣!吾兒不必再勸,此事就這麼定了,來人!”
噶爾?欽陵面帶苦澀地搖了搖頭,簡單地解說了幾句之後,也不給其子再勸的機會,便即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末將參見大相!”
噶爾?欽陵話音一落,一名魁梧的黑衣漢子已大步行了進來,赫然竟是德成和尚,但見其幾步行到文案前,恭敬萬分地大禮參見道。
“嗯,德成,吾兒便交付給爾了,你二人即刻換了便裝,小心潛行回國中去罷。”
噶爾?欽陵沒甚廢話,只是一擺手,示意德成和尚免禮,而後簡單地叮嚀了一句道。
“大相放心,末將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當保得少將軍無恙!”
德成和尚恭敬地再次行了個大禮,慷慨激昂地做出了保證。
“好,要的便是這話,事不宜遲,趁著唐軍未至,爾等即刻下去準備罷,不必再來辭行了!”
噶爾?欽陵雖是英雄過人,可此際卻已是到了英雄末路之際,心中早已存了死志,自是不願見痛別愛子的情形再次上演,加之也擔心唐軍隨時可能趕來圍城,這便毅然決然地下了逐客令,語氣裡滿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諾!”
德成和尚高聲應了諾,而後,也沒再多耽擱,對著早已是淚流滿面的噶爾?引弓一擺手道了聲請。
“父親保重,孩兒去了!”
事已至此,噶爾?引弓已知自家父親主意已定,斷無再改之可能,也就不再多勸,恭恭敬敬地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站起了身來,頭也不回地便向城門樓外行了去,德成和尚見狀,自不敢稍有怠慢,忙疾步跟在了其身後。
夕陽終於戀戀不捨地下了山,只剩下一縷餘暉,將天邊的雲彩渲染得血紅妖豔,已然換了便裝的噶爾?引弓在德成和尚的陪伴下,策馬緩緩地行出了城門洞,但卻並未即刻放馬狂奔而去,而是在離城十數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但見噶爾?引弓回首望了城門樓一眼,卻並未能瞅見其父的身影,眼神不由地便是一黯,低頭想了想,翻身下了馬背,慎重其事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之後,這才面色堅毅地站起了身來,躍上了馬,不再回頭地一路向伏牛川方向衝了去。
“少將軍,您走錯了,回國中該是向西行罷?”
噶爾?引弓一路無語地急衝出了伏牛川關城,並不稍停,策馬便向東南方向衝了去,緊跟其後的德成和尚見狀,不由地便是一驚,忙一個打馬加速衝上了前去,一把拽住噶爾?引弓的馬韁繩,狐疑地出言探問了一句道。
“回國中?嘿,師兄若是欲等死,自可回國去好了!”
噶爾?引弓曾在大昭寺學藝多年,與德成和尚雖不是一個師傅,可位份卻屬同輩,彼此間倒也算是熟絡,往日裡倒也甚談得來,只是此時噶爾?引弓心情正煩,話自然也就說得不是太好聽了的。
“少將軍何出此言,大相可是有過交待,要末將保護少將軍回國去的。”
德成和尚武藝雖過人,膽識也足,可畢竟不是智謀之輩,自是不明白噶爾?引弓為何會下如此之定論。
“師兄,且聽某一言,那李顯小兒乃虎狼之輩,一旦取了吐谷渾,下一步便是進軍邏些了,以赫茨贊那狗賊的本事,又如何能是李顯之對手,旦夕必敗無疑,我等若是回國中,一者不能左右政局,二來無以主兵事,徒然坐看家國破滅耳,平白當一亡國奴又有何益處,想我噶爾一族與李顯小兒仇深似海,又豈可不報,今若欲有為,還須得從其朝堂著手行事方有一線之機,師兄可願助小弟一臂之力?”
噶爾?引弓早就知曉德成和尚為人固執,更知曉其之所以投軍,完全是為了報其師死於李顯之手的血仇,故此,儘管心中老大的怨煩,可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
“少將軍,這,這……,可大相……”
德成和尚實在不是勞心之輩,儘管聽噶爾?引弓說得甚是有理,可又想到噶爾?欽陵的交待,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