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臉面,正自猶豫不決之際,突然間發現唐軍前軍居然只是出動了兩千餘手持“燒火棍”的步軍,原本已是虛了的心就此稍稍穩定了些——赫茨贊雖不算大才之輩,可好歹為將多年,治軍理政的能耐還是有些的,對於唐軍火槍兵以及火炮的威力,他也確曾從潰敗回國的散兵處瞭解過一些,只是對敗兵們口中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全信,在他看來,火槍火炮的威力是不小,但卻絕不似敗兵們所言的那般誇張,那不過是敗兵們為失敗找出的理由罷了,渾然信不得,而今唐軍居然將這麼點兵力的火槍兵派了出來,又能頂甚用場來著。
“傳令:前軍出擊,給老子一舉沖垮唐賊前軍步兵!”
雖說認定己方擊潰那支“燒火棍”部隊不難,可赫茨贊擔心唐軍另有埋伏,卻也並不敢輕易下令出擊,而是等了好一陣子,見唐軍步兵已是漸行漸近戰場核心,而唐軍前軍騎兵卻只是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後頭,兩軍之間的距離過大,彼此已難有甚相互掩護之說,己方前軍騎軍完全可以在唐軍騎軍趕到之前一舉沖垮唐軍步軍,而後順勢再衝亂倉促加速的唐軍騎軍,如此一來,似乎可以一舉扭轉戰場態勢不利之局面,一念及此,赫茨贊也就不再多猶豫,大手一揮,甚是豪氣地嘶吼了一嗓子。
“出擊,出擊!”
一接到中軍傳來的命令,吐蕃前軍主將德諾布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一把抽出腰間的彎刀,往前重重一劈,嘶吼著下達了攻擊之令,霎那間,一萬九千騎兵狂呼著戰號率先奔騰而出,一萬兩千餘步軍將士吶喊著向前飛奔,整個前軍已然是全都動了起來。
“厄,該死!”
一見到前軍步、騎皆動,赫茨贊這才發現自己先前光顧著激動,卻在不經意間下錯了命令——其本意只是要前軍騎軍出擊,而留下步軍壓住陣腳的,卻因著口誤之故,已是將整個前軍一舉投入了戰場之中,事到如今,要想更改已是沒了可能,赫茨贊除了咒罵了一嗓子外,也已是沒旁的法子好想了,也就只能指望著德諾布能一舉吃掉唐軍步軍,從而為全軍扭轉不利之戰局。
“全軍止步,就地列陣,舉槍!”
一見到吐蕃前軍洶湧而來,行走在軍陣前方的蕭三郎自是不敢稍有大意,一聲斷喝之下,原本正緩步推進的第一旅官兵立馬收住了腳步,嚴格依照操典排成三段擊之陣型,各自舉槍瞄準著狂奔而來的吐蕃騎軍,於此同時,拓跋山野所率的大唐騎軍也停了下來,絲毫沒有半點前去援救第一旅之意思,倒是遠遠落在後頭的火炮營卻就此忙碌開了,但見火炮營營長蘇慶聲怒吼連連地催促著手下眾軍加快拆卸火炮的速度,竟是打算將火炮陣地向前挪移了去。
“呼嗬,呼嗬,呼嗬……”
吐蕃騎軍出擊的速度極快,原本是擔心著唐軍騎軍趕上來攔截,可一見唐軍騎軍不單沒有加速衝刺,反倒是遠遠地停在了後頭,自不免都有些子摸不著頭腦,可在這等大戰已箭在弦上之際,卻也無人去細究根源,盡皆狂吼著戰號,不斷地加速著,如怒濤橫空般向著第一旅官兵席捲了過去。
“開火!”
第一旅本就已推進到了將近戰場中心的位置,離吐蕃軍陣攏共也不過就只有兩百八十步不到的距離,吐蕃騎軍這麼一發力狂衝,雙方之間的距離很快便縮短到了只有八十步左右,近得都足以看清吐蕃騎兵們那一張張黑紅色臉龐上的猙獰之神色,蕭三郎自不敢再多耽擱,這便重重地一揮手,高聲下達了射擊之令。
“呯,呯,呯……”
經歷過連番惡戰的第一旅官兵們早就練就了一副鋼鐵般的神經,哪怕吐蕃軍衝勢再猛,也不會因此而有甚心慌可言,一待蕭三郎令下,全軍立馬如行雲流水般行動了起來,不停地射擊、換位,裝填,再射擊,硝煙瀰漫中,一陣陣密集的彈雨形成了道死亡的彈幕之牆,將膽敢衝上前來的吐蕃騎軍盡皆射殺當場。
一排排的騎軍官兵哀嚎著跌落了馬下,無數的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地消逝著,這等慘重無比的損失一出,吐蕃前軍騎陣不可遏制地便亂了起來,只是此時馬速都已放盡,便是要想收住狂奔的戰馬都已沒了可能,只能是被前衝的戰馬挾裹著向前,再向前,拼死想要突破這短短的八十步之距。
“開炮,開炮!”
第一旅的彈幕確實是很兇悍,可並非真的完全密不透風,隨著吐蕃騎軍的冒死衝鋒,儘管死傷慘重,可其前鋒還是成功地突進到了離第一旅陣列不足五十步之距上,再加一把勁便可撞入第一旅的陣列之中,真到那時,第一旅官兵就算再勇,也絕對抵擋不住有若潮水般湧來的吐蕃騎軍,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