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茨贊本就不是個視死如歸之輩,自是不想就這麼白白地死於戰亂之中,可又捨不得手中的權力,有心跟李顯再打個商量,可一著急之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再一看李顯已是毫不拖延地連屈著手指,須臾之間,也就只剩下小拇指尚未落下了,登時便急了,再也顧不得許多,趕忙嘶吼了一聲道:“某家降了,某家降了!”
“很好,老哥作出了個聰明的選擇,既如此,還不開啟城門更待何時?”
李顯早就知曉赫茨贊是何等樣人,對其的投降自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也沒多廢話,只是淡然一笑,一派不在意狀地給出了命令。
“啊,是,是,是……”
面對著李顯的強勢,赫茨贊壓根兒就不敢興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只能是一迭聲地應著是,轉身便向城門樓裡退了去。
“大相,這城門開不得啊,若是唐軍不講信譽,我等當死無葬身之地啊,大相!”
莫布次仁原本也無太多的戰心,可一見赫茨贊甚條件都不曾跟李顯提,便已是無條件投了降,自不免憂心忡忡,這便從旁哀勸了一句道。
“屁話,戰是死,不戰還有一線生機,爾若是欲尋思,自己橫刀好了,滾開,來人,大開城門!”
赫茨贊這會兒已是驚弓之鳥,哪敢跟唐軍真兒個地硬戰上一番,降心既起,又怎聽得旁人之勸解,惡狠狠地喝斥了莫布次仁幾句之後,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見厚重的內城門被人從內裡推了開來。
城門既開,唐軍諸將們的眼可就都亮了起來,不為別的,只因此番遠征的最大功勞已是蒂落瓜熟了,就看李顯會將這麼件唾手可得的大功勞交給何人了,不止是林成斌、李賀等心腹重將,便是李謹行、高偘等極品大員們也都眼露精光,唯有黑齒常之卻是鎮定異常,倒不是他不想取下這份大功,而是自忖在英王一系的底子較淺,壓根兒就爭不過在場諸般人等,索性也懶得去多想,只是面帶笑容地坐等著看看熱鬧。
“黑齒將軍,就有勞將軍率部將贊普一家老少盡皆拿下罷。”
李顯環視了一下諸般將領,視線最終卻落到了鎮定自若的黑齒常之身上,含笑一擺手,很是客氣地吩咐了一句道。
“啊,是,末將,末將遵命!”
黑齒常之是真的沒想到這麼樁好事會落到自家的頭上,一時間不禁有些子發了懵,再一看李顯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自不敢怠慢了去,趕忙躬身應了命,點齊了兵馬,呼嘯著衝進了內城之中,自去擒拿吐蕃贊普杜松芒波傑不提。
諸將們欲取大功的心思李顯自是心中有數得很,然則李顯卻是有自己的考慮,理由很簡單,如今吐蕃已平,也到了李顯將要離開河西的時候了,不管是回朝還是轉任外地,河西這塊根據地李顯都絕不會放棄,自是需要一員信得過而又能得朝堂認可的重將在此把持住局面,很顯然,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身為河西副都督的黑齒常之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林成斌、李賀等將領麼,在資歷上卻是稍差了些,尚無法擔當起此等重擔,倒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在朝議上很難通得過,而資歷夠格的高偘,能力上卻又差了些,凌重與李謹行則是因隴州與安西的重要性,無法脫得身去,相較而言,也確實只有黑齒常之較為合適,這便是李顯將拿住吐蕃贊普的大功交給其的根由之所在。
“明武,派名弟兄去西城,傳令阿素古次仁等四將即刻到紅山宮來見孤,若是半個時辰不至,當以謀逆論處,去罷。”
李顯沒去管黑齒常之的調兵行動,甚或不擔心其此行會有甚危險,只因此際的吐蕃已是死虎一隻,再無絲毫威脅可言,眼下李顯要關心的僅僅只是個善後問題,待得黑齒常之兵進內城之後,李顯也沒多等候,招手將張明武叫到身前,語氣平靜地吩咐了一句道。
“諾!”
李顯有令,張明武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諾,安排了親衛隊中一名懂得吐蕃語的親衛前去西城傳令不提。
“報,大將軍,唐、唐軍來人了!”
就在唐軍殺進紅山宮之際,吐蕃西城的一座軍營中,阿素古次仁等四名茹大將正團團圍坐在中軍大帳中,人人面色焦躁,卻無一人有開口說話的慾望,甚至彼此間的眼神都甚少交織在一起,只是各自垂首想著心思,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眾人這才盡皆神情緊張地望向了大帳的門口處,入眼便見一名哨探急匆匆從外頭掀簾子衝了進來,幾個大步搶到阿素古次仁身前,語氣急促地出言稟報道。
“什麼,來了多少人?何人領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