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曾,不止我部,便是呼和、宗顏等部也都數日沒見有軍伍前來了,倒是有件怪事,不知何故,吐蕃賊子突然封鎖了整條布哈河,不讓人靠近半步,所有在那一帶放牧之人全都被扣,老朽族中也有不少人被拘,至今生死不明,也不知那欽陵老兒在玩甚花樣,唉,但願沒事方好,若不然,嘖……”
鹿回巴彥顯然是個很健談之人,儘管漢語說得不算太流利,可話題一開,絮絮叨叨地便說了一大通。
“封鎖了?何時的事?可還有其它情況麼?”
張琛乃是智將,鹿回巴彥雖只是隨口說說,他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內裡的不對勁之處,心一驚,忙不迭地出言打斷了老族長的話頭,頗為著急地追問道。
“唔,老朽算算,啊,該是四日前的事了,到如今這封鎖令也不曾取消,真不曉得吐蕃佬在幹啥名堂,至於其它的,倒是沒甚訊息了,唔,等等,前兩日老朽的孫兒說在西面曾看過很多兵馬連夜趕路,好像正是往布哈河邊去的……”
鹿回巴彥只是一小部落頭人,于軍略上自是無甚見識可言,自也就不清楚張琛究竟在緊張些甚子,話說起來也就零碎得很,也絮叨得很,可就是如此零碎的話語,落在張琛耳中,卻宛若晴天霹靂一般,饒是其生性堅韌,也不禁為之面色狂變不已,額頭上的冷汗瞬間便有如瀑布般地狂淌了下來……
第五百三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後生(七)
“張將軍,您這,這是……”
鹿回巴彥正說得起勁,突然間見張琛的臉色不對,不由地便有些子傻了眼,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個兒到底是說錯了甚子,竟會令張琛變成這般模樣。
“沒事,來人,快,去請少族長前來!”
張琛的心情焦躁得很,實在是無心跟鹿回巴彥細說,緊趕著便斷喝了一嗓子,自有帳外親衛應諾而去,不多時,便已領著鹿回巴彥的孫子行進了帳中。
“見、見過大、大將軍,我,我……”
老族長的孫子原本正在外頭纏著唐軍官兵問東問西,冷不丁被傳喚進了大帳,自不免有些子緊張,小身子骨哆嗦得厲害,便是連簡單的見個禮都走了樣。
“少族長不必客氣,本將有些情況要核實一下,還請少族長據實說來。”
張琛儘自焦急,卻怕驚嚇了這少年,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不安,強擠出一絲笑容,儘量和煦地說了一句道。
“啊,我,我……”
小傢伙漢語本就學得不咋樣,這一緊張之下,立馬就成了小結巴,半天都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直憋得面紅耳赤不已,不得不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家祖父。
“張將軍問你話呢,有甚便說甚好了,放心,有爺爺在呢。”
鹿回巴彥雖不明白張琛究竟在急些甚子,可一見其不想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便也多留了個心眼,沒用漢語,而是用其本族的土話吩咐了其孫子一句道。
“哦,知道了。”
一聽自家祖父如此交待,少年便也就穩住了神,點頭應允了下來。
“張將軍,老朽這孫兒頑劣,總不學好,漢文學了幾年了,也沒學全,若是張將軍不介意,便由老朽代為翻譯可好?”
鹿回巴彥唯恐小孫兒亂說話觸怒了張琛,心思一轉之下,立馬陪著個笑臉,委婉地提議道。
“那好,還請老族長代問一聲,少族長是如何發現吐蕃大軍的,具體有多少人馬,又是往何處去的?可知曉領軍大將為何人?”
張琛沒再多客套,心思重重地點了下頭,一口氣丟擲了一大串的問題來。
“張將軍請稍等。”鹿回巴彥雖不怎麼懂軍略,可一聽這些問題,也知曉軍情恐是起了變化,自不敢怠慢了去,應承了一聲之後,便用本族土語詳細地盤問起其孫子來。
“怎樣了?可是都搞清了?”
可憐張琛空自著急,奈何卻聽不懂鹿回族語言,直急得搓手不已,好不容易等到鹿回巴彥轉回了頭來,也不待其開口,急吼吼地便追問了起來。
“張將軍,此事確實有些古怪,據老朽這劣孫所言,那些軍隊確是往布哈河去的,具體數目不好說,只是知道不少,既望不到頭,也看不到尾,是時天黑,劣孫不敢靠得太近,實在是不知何人領的軍,只是聽到了重甲摩擦的鏘鏘之聲不絕,想來這支隊伍該是吐蕃精兵無疑。”
鹿回巴彥有些子愧疚地搓了幾下手,老臉微紅地解釋了一番,說的全是大概、可能之類的推測之辭。
“少族長是如何發現這支軍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