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所缺軍糧將從何而來,若是以江南之糧調之,一石米,運至波斯,已只剩一斗,當如何應對?莫非真要坐視波斯之軍困頓而盡沒麼?此,兒臣不敢苟同也!”
這都已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李顯自然不肯再有一絲一毫的退讓,不等高宗發話,便已強硬無比地亢聲頂了回去。
“顯兒言過矣,我大唐向以府兵制為本,屯墾不過尋常事耳,朝廷傾力而為,保波斯軍一年之用度又有何難哉,今既有海外之良種在,何不在波斯以為用?”
李顯不肯退讓,武后同樣也不肯退讓,只因只要這番部署能成功,李顯手中的最大依仗就將化為泡影,接下來的朝局中,武后自然有的是辦法來對付李顯,自然是不肯讓李顯在此事上如意了去。
“母后可知波斯一地之地理麼,千里荒漠綿綿,可耕之地百不過一,且皆有主,我大唐數萬將士將如何屯墾,莫非指望著能在浩瀚沙漠中種出糧秣?實天大的笑話也!”
李顯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武后所言中的最大問題,言語尖刻,絲毫沒給武后留半點的顏面,赫然已是將徹底扯破臉之架勢了。
“夠了,吵個甚,朕還沒死呢!”
一見母子倆當眾起了爭執,高宗的臉可就有些掛不住了,同時也擔心逼李顯太過的話,於朝局之平衡有大不利,這便滿臉怒氣地斷喝了一聲,打斷了母子倆這一場言語的惡鬥。
“陛下息怒,臣妾失禮了。”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
……
高宗這麼一發作,母子倆自是不敢再多爭執,各自躬身謝罪不已。
“罷了,此事就這麼定了,和議之事加緊進行,和議一定,波斯諸軍該撤就撤,都退下罷。”
高宗發了陣火之後,也實不想再見到武后與李顯爭持個沒完,這便不由分說地一言定了鼎。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高宗既已下了逐客令,諸般人等自是不敢再多逗留,只能是各自躬身告辭而去,只是去向卻各有不同——李顯是毫不停留地便出了宮,自行轉回太極宮,而裴、劉二人則是回到了政事堂值守處,為著今日所作出的諸般決定草擬詔書,至於武后,則是陰沉著臉回到了宣政殿的御書房中,也沒再去批摺子,而是面沉如水地在書房裡來回踱著步,身上的寒意一陣接著一陣地往外迸發,只嚇得隨侍在房中的一眾大小宦官們個個噤若寒蟬,連口大氣都不敢隨意喘上一下。
“程登高!”
武后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好一陣步之後,突然猛地一頓,霍然抬起了頭來,高聲斷喝了一嗓子。
“啊,老奴在,老奴在。”
程登高雖是武后身邊最聽用之輩,可也沒膽子去承受武后的怒氣,這會兒正在一旁提心吊膽不已,冷不丁聽得武后傳喚,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竄了出來,一躬身,緊趕著應答道。
“去,宣元萬頃即刻來見!”
武后眼神冷厲地掃了程登高一眼,以不容分說的口吻下了口諭。
“啊,是,奴婢這就去。”
身為武后心腹,程登高自是知曉元萬頃如今還在東宮那頭忙乎著和議之事,本有心提醒一下武后,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沒膽子說將出來,只能是忙不迭地應了諾,逃也似地竄出了書房,自去東宮宣旨不提……
第七百四十九章艱難的和議(六)
“臣等叩見殿下。”
午時已過,可林明度等太子一系的議和官員們卻都沒走,全都聚集在東宮的書房裡,與張柬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心神卻大多放在了書房門口的屏風處,正因為此,李顯方才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一眾人等已是早早便有所察,全都忙不迭地起了身,各自大禮參拜不迭。
“都免了罷。”
與武后大爭了一通下來,李顯的心情顯然不是太好,儘管面色平靜依舊,可回禮的語氣卻顯然比平日裡要淡了不少。
“殿下,可是出了甚事了?”
儘管李顯表現得極為的平靜,可在場的都是人精,又都跟著李顯有些年月了,對李顯的性子多少都有些摸底,這一見情形不對,都不敢輕易開口言事,倒是蕭明這個御史出身的官員較有膽略,第一個站出來發問道。
“嗯,無甚了不得之事,這麼說罷,吐蕃故地有亂,和議恐須得加緊進行,另,過些日子,朝廷恐會對吐蕃故地用兵,河西軍政或將有些調整。”
訊息如今雖尚未傳開,可也就是遲早的事罷了,卻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李顯眉頭微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