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柬之極難得地調侃了李顯一句,而後伸手指點了一下畫作上的水面,出言提點道。
“波?線?哦,不,是絲,果然,先生高明,敢情那丫頭是在提醒本宮,波斯之事暗藏殺機,呵呵,宮裡那位要拿此事做文章了,有趣,有趣!”
李顯口中說著有趣,可臉上卻沒半點的笑意,反倒是陰沉得嚇人,眼神裡滿是掩飾不住的煞氣。
“來勢洶洶啊,殿下切不可掉以輕心!”
張柬之唯恐李顯因怒而亂了分寸,這便緊趕著出言點醒道。
“嗯,本宮心中有數,唔,依先生看來,賊子計將安出?”
李顯怒歸怒,卻並不會因此而自亂了陣腳,這便深吸了口氣,強行將胸中的怒意壓制了下去,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幾步,心中已然有了所得,但並沒有說將出來,而是沉吟地問道。
“此有甚難猜的,左右不過是調虎離山之策耳,調不動殿下,調走河西軍也是好的,設此計者,對殿下征伐四方之心甚是明瞭,這是在對症下藥呢,此人瞭解殿下頗深,使的是陽謀,必是極擅權謀之輩,某縱觀後黨一系,並無人有此才幹,此事倒是有些蹊蹺了。”
張柬之對軍事雖不甚了了,可對權謀之道卻是造詣極高,自是早就看出了箇中的蹊蹺,李顯話音一落,他便已是介面便答了出來。
“陽謀?呵呵,這人倒是算準了本宮的心態,有點意思了!”
波斯灣一帶,李顯自是必欲取之,暗中也作出了不少的相關安排,只是行動間,極之隱蔽,並不想弄得盡人皆知,除了張柬之知曉李顯的真實心意之外,便是狄仁傑、駱賓王等心腹重臣都不清楚此事,只因時機尚未成熟,李顯並不打算在未穩固住國內局勢的情況下動手,而今居然被一個外人給看破了,李顯自不可能沒想法,身上的煞氣隱隱約約間便已是透了出來。
“殿下,請恕老臣多嘴,此際並非輕動之時,萬不可擅動刀兵,一切還是以穩為妥。”
張柬之何等精明的個人,只一聽李顯的言語,便已知李顯有了趁勢出兵的算計,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進言勸阻道。
“先生放心,本宮不會親自去的,只是,嘿,只是本宮的河西軍若是不動上一動,父皇那頭都難安心嘍,那設計的渾球怕是連這一條都算計到了,當真了得麼!”
李顯何嘗不知此時不可輕動刀兵,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便可以不去做的,無奈之餘,李顯也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嗯。”
身為東宮一系的大管家,張柬之對局勢的判斷自然不差,自是知曉李顯所說的乃是實情,這一條從上個月高宗開始微調李顯一系的將領之舉便可看出箇中蹊蹺,隴州都督凌重被調走便是個標誌性的訊號,當然了,這本就不奇怪,沒那個帝王能容忍得了手下人擁兵自重的,哪怕這人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也不例外,對此,張柬之也是無法可想,只能行“拖”字訣,左右高宗也不敢冒著逼反李顯的危險,去幹短時間裡徹底打亂河西軍的統領體系的事兒,可待得有人推波之際,高宗的態度自不免要起了變化,確不是李顯想不動便能不動的,事到如今,張柬之除了悶哼一聲之外,也不知道該說啥才是了的。
“高邈!”
李顯沒再多解釋,而是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先前李顯與張柬之議事之際,高邈早已知機地退出了書房,可也沒走遠,就在書房門外侍候著,這一聽李顯傳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跑進了房中,緊趕著躬身應答道。
“去,傳本宮之令,讓莊永查檢視,這兩日都有何人與母后密會過!”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李顯自是要第一時間搞清對手究竟是何方之神聖,左右手中有著“鳴鏑”這麼把利器在,李顯自不信查不出對方的根底來。
“諾!”
高邈雖不明白李顯此令的意義何在,可卻絕不多問,緊趕著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局?”
出兵雖已是必不可免,可怎麼出卻是甚有講究,畢竟河西之地離波斯灣並不近,如此長距離的征戰,勝負著實難料,張柬之心中的擔心自是難免,怕的便是李顯意氣用事,將全部主力都投進這場遠征之中,萬一要是敗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仗要打,還必須勝,這一條毋庸置疑,只是戰事的規模卻須得加以控制,以波斯復國成功為最終之目標,只是具體該如何運籌,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