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廝詭詐,拿了我等的好處,兀自不肯放手,實是太過了!”
李倩顯然也有些憋不住了,俊秀的臉上滿是羞惱之色,從旁附和了一聲。
“哼!”
李貞心中本就怒極,再被諸子這麼一鬧騰,臉上更是有些掛不住了,冷哼了一聲,站起了身來,竟甚交待都不曾地便拂袖而去了,只留下滿屋子人等各自面面相覷地不知該如何方好……
上朝從來都是件苦差事,對群臣們來說如此,於帝王也不例外,至於最苦者麼,其實還得算太子,不為別的,只因太子須起得比所有人都早,還得繞上一大圈的路,從玄武門先進皇城,在乾元殿外等候著高宗夫婦的露面,不管風吹日曬還是雨淋,這個禮數都是萬萬少不得的,這不,天都尚未透亮,李顯已是靜靜地恭候在了乾元殿外。
等待無疑是難熬的,尤其是今日一朝將決定未來兩、三年的朝局之走向,一旦敗了,要想再扳回,那可就難了,李顯自不免有些揣揣的忐忑,這其中最大的擔心便是高宗的身體,萬一要是高宗再次病倒的話,縱使李顯如何努力,在武后臨朝的情況下,都難有幾分的勝算可言,只是事到如今,李顯除了等著之外,卻也無甚法子好想了。
“兒臣叩見父皇、母后!”
等待復等待,就在李顯等得頗有些不安之際,一陣腳步聲大起中,高宗夫婦已然在一大群宦官宮女們的隨侍下,從殿內行了出來,李顯的心情頓時為之一鬆,自不敢怠慢了去,趕忙打疊起精神,緊趕著搶上前去,恭敬萬分地大禮參拜道。
“免了,免了,顯兒且隨朕上朝去罷。”
高宗的氣色很不好,臉色蒼白如紙,幾難看到一絲的血色,眼窩深陷,眼袋黑而又大,顯得格外的憔悴而又蒼老,精神狀態可謂是差到了極點,也就是看到李顯的那一瞬間,眼神裡方有著幾分的神采。
“諾,兒臣恭請父皇、母后起駕。”
望著高宗那病弱的消瘦臉龐,李顯心中立馬便湧起了一陣心悸——身為人子,孝道自是該盡的義務,若非此番政爭實在太過重要,李顯自是十二萬分地不願自家老父去遭這麼份罪,可惜形勢所迫,李顯也不得不硬起心腸,這便強忍著心中的愧疚之感,一低頭,躬身應答了一句道。
“嗯,擺駕德陽殿!”
高宗點了點頭,也無甚多言,一拂大袖子,便即下了旨意,諸般人等見狀,自不敢稍有耽擱,軟輦很快便抬了過來,數名小宦官左右扶持著,將高宗夫婦分別護送上了兩架軟輦,一聲喝道中,大隊人馬迤邐著向德陽殿行了去……
“天皇陛下,天后娘娘駕到!”
一行人到了德陽殿後殿,各自下了軟輦,自有程登高領著數名小宦官打頭先行,高宗夫婦位於中間,李顯落後數步緊隨其後,待得將將轉入正殿之際,便聽程登高一聲高呼,早已在前殿等候多時的群臣們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各自轟然大禮參拜不迭。
“臣等叩見天皇陛下,叩見天后娘娘!”
諸臣工們的見禮之聲頗響,只是內裡卻透著股詭異的緊張之氣息,很顯然,對於此番早朝的可能之激烈,一眾人等怕都已心中有數了的。
“眾愛卿平身罷。”
高宗夫婦緩步行上了前墀,肩並肩地落了座之後,但見高宗伸出了微顫的手,輕擺了一下,聲音低沉地叫了起。
“臣等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般臣工顯然都注意到了高宗的虛弱狀態,各自的心情都不甚平靜,有人暗喜,有人憂慮,也有人漠不關心,只是這當口上,誰也不會有甚旁的表示,盡皆面帶恭謹之色地謝過了恩,按文武分左右歸了位,而李顯也依著朝例,在前墀下的錦墩上落了座,而這,便標誌著早朝已是正式開始了。
“啟奏天皇陛下、天后娘娘,微臣有本上奏!”
早朝是開始了,可諸般臣工卻顯得格外的沉默,誰都不願打頭炮,一時間殿內竟安靜了下來,半晌都無人肯出頭稟事,大殿裡靜得有若鬼蜮一般,良久之後,終於是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眾人定睛一看,見出面稟事的赫然是刑部尚書武承嗣,立馬全都騷動了起來,嚶嚶嗡嗡的私議之聲油然而起,整個大殿中噪雜成了一片。
“愛卿有何本章只管奏來好了,朕聽著呢。”
這一見是武承嗣要上本,高宗的眼皮子不由地便是一陣好跳,心裡頭十二萬分地不想加以理會,奈何這等朝議時分,卻又勢不能不讓武承嗣動本,無奈之下,也只能是陰著臉吩咐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