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李顯沒再多言,只是擺了下手,示意林成斌自便。
“弟兄們,某本亦是軍中一員,奈何大非川一戰傷重被俘,愧對朝堂,本該早死,今能得再見袍澤,餘願足矣,然,林某卻尚有數言相告,諸公若戰,死可以,萬不可落入賊手,若不然,林某便是榜樣,看看,都好好看看罷,某等便是奴隸,知道何為奴隸麼,都看看罷,一百多弟兄啊,這才月餘,就剩下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十人了啊,我等吃的是……”
林成斌顯然曾讀過不少書,口才極佳,一番話說得聲情並茂,其遭遇之慘更是令諸軍全都悽然淚下,一時間滿場抽泣之聲大作,流淚者不知凡幾,便是連李顯這個主帥也為之淚光閃爍不已。
“眾軍都聽到了罷,這是場兩個民族的死戰,若是我等戰敗,不單我等要飽受林騎曹等人之苦,便是我等身後的家園、親人也難逃胡酋之辱,諸位可知南北朝時,我華夏闇弱,北方漢人盡喪敵手,死者千千萬,似這等悲劇我等可能容其重演乎?”待得林成斌話一說完,李顯便即跳上了馬背,環視著一眾官兵,高聲喝問道。
“不能,不能,不能!”
大唐官兵們此際的情緒早已被點燃,同仇敵愾之心大起,一聽李顯喝問,便即異口同聲地呼喝了起來。
“很好,是不能再重演悲劇,為此,我等該如何處之?回答孤!”
李顯面色肅然地點了下頭,緊接著又丟擲了個問題來。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殺,殺,殺!”
李顯這個問題一出,數千官兵中早已得了李顯事先囑咐的王府親衛們立馬高聲呼喝了起來,旋即,全軍將士也紛紛嘶吼著發出了最血腥的誓言。
“很好,孤將拭目以待!”李顯演出這麼場戲之目的便是為了統一全軍的思想,如今目的已然達成,自是不再多廢話,一抬手,將腰間的橫刀抽了出來,隨手一丟,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而後筆直地插在了林成斌的面前。
“多謝殿下,某可以死矣!”
林成斌見李顯拋刀於己,誤以為李顯是要其自盡,面色瞬間便是一白,可也沒多猶豫,操刀在手,便打算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慢著,孤讓你死了麼?沒在戰場上贖回爾之罪,豈可一死了之,去,砍了賊酋,換身衣裳,跟本王走!”李顯可沒打算讓林成斌就這麼死了,這便呵斥了其一句,語氣雖嚴厲,可內裡卻是欣賞之意。
“謝殿下!”
林成斌顯然是聽懂了李顯的話,精神瞬間便是一振,恭敬地應答了一聲之後,提刀在手,殺氣騰騰地便行到了兀自跪伏於地的烏紇提身旁,
“別殺我,別,啊……”
烏紇提雖聽不懂唐軍在那兒說些甚子,可卻知曉林成斌此來不懷好意,登時便被嚇得屎尿橫流,哀嚎著求饒不已,奈何林成斌這些日子被麻刺部落折磨得慘了,又豈肯放過烏紇提這個元兇,手起刀落間,便已將烏紇提攔腰砍成了兩截。
鮮血四濺中,烏紇提垂死的哀嚎聲在草原上淒厲地迴響著盪漾著……
第二百章吐蕃異動
伏俟,古鮮卑語中,乃是王者之城的意思,實際上,在吐谷渾尚未滅國之前,坐落於青海湖西側十五里處的伏俟城正是吐谷渾的王都,該城分內外兩重,外城南北長三里,東西寬兩裡,面積說起來並不算大,也就是中原一縣城的規模而已,可地理位置卻十分重要,東連鄯州(今西寧),蘭州,南下可達益州(今四川成都),西通鄯善(今新疆婼羌),乃是扼守絲綢之路東路上的一座要塞式城堡,其內城為正方形,長寬皆七十丈,為昔日吐谷渾王宮之所在,而今,吐谷渾已滅,其王宮便成了吐蕃副相噶爾?欽陵的府宅,因著噶爾?欽陵集吐蕃東、北兩面軍政大權於一身之故,其府宅自然也就成了吐蕃軍政中心之一,往日裡總是人來人往地喧鬧著,可這幾日舊王宮裡卻是一片肅殺的安靜,便是連服役的下人們走起路來,也全都是一派小心翼翼的樣子,別說大聲喧譁了,便是連談笑都不敢,這一切的一切只因噶爾?欽陵正在為其幼弟守靈。
祈天殿,舊王宮的主殿,昔日乃是吐谷渾歷代國王大會群臣之地,而今卻是一片黑與白的海洋,白的是絹花,黑的是經幡,香菸繚繞中,梵唱陣陣,居中而設的香案上數盞油燈明滅不定地燃著,香案下是一副黑色的靈柩,於靈柩前有一壯碩的漢子正盤腿端坐著,但見其鼻直口方,鬍鬚有如虯髯,雙眼開合間,精光閃爍,不怒而自威,這人正是有著吐蕃第一軍神之稱的噶爾?欽陵。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