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眾人等皆無開口之意,心裡頭的煩意立馬便更盛了幾分,沒錯,他是握有李顯所給的臨機決斷之權,可以節制在場諸人,平日裡倒也好說,只消轉達一下李顯的令諭,諸人也都能全力配合,可此番科場弊案發生得太突然了些,別說遠在河西的李顯無法料知,便是連素來訊息靈通的“鳴鏑”在事發前也不曾得到絲毫的訊息,而今朝局的平衡已處在了崩潰的邊緣,身為英王一系在朝堂的實際主持人,狄仁傑不得不利用荀假的機會,將眾人召集起來商議對策,至於能得到甚結果麼,狄仁傑其實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概因這幾位都不是甚善茬子,每一個的資歷都比他狄仁傑還深上不老少,彼此間的關係也不甚融洽,未見得便會聽他狄仁傑的指揮,饒是如此,身為主人,狄仁傑卻也不得不率先站出來開這麼個頭。
“嗯。”
“開始罷!”
“議議也好。”
……
狄仁傑既已如此說了,一眾人等自也不會有甚反對的意見,盡皆將目光投到了正襟危坐的莊永身上。
“諸位大人,據可靠訊息,刑部侍郎武承嗣已以酷刑審得了禮部尚書林奇之口供,半個時辰前已進了皇宮……”
一見眾人的目光掃將過來來,莊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挺直了身子,言簡意賅地將所得之訊息稟報了出來。
“酷刑?這豈不是屈打成招麼?當真狂悖,不行,老夫定要上本彈劾武承嗣這小人!”
駱賓王一向嫉惡如仇,這一聽莊永如此說法,臉色登時便是一片鐵青,恨恨地一擊掌,忍不住出言打斷了莊永的話頭。
“觀光老弟,稍安勿躁,此事怕沒那麼簡單,若無皇后娘娘旨意,那武承嗣又怎敢如此行事,箇中蹊蹺如此如今尚不好說,還須得從長計議了去方好。”
樂彥瑋原本兼著禮部尚書的職,可卻被太子設法排擠了去,愣是用林奇這等無甚大能耐之輩頂上,這等行徑自是令樂彥瑋滿心的不忿,自巴不得林奇就此倒了血黴,加之其與駱賓王素來不睦,這一見駱賓王如此激憤地要替眾人做主,自是不會同意,這便從旁插了一句道。
“議?還有甚可議的,此舉不外是宮中奸佞作祟罷了,哼,牡雞司晨之事斷不能容,殿下在朝之際,每遇此,必迎頭痛擊之,駱某雖不才,願為執筆,與諸公共討賊逆!”
駱賓王不忿地橫了樂彥瑋一眼,慷慨激昂地述說著,大有即刻便動手,召叢集臣聯名上本之架勢。
“嘿。”
樂彥瑋辯才只是一般,自不願跟駱賓王這等出口成章之人強爭個輸贏,故此,心裡頭雖對駱賓王的提議百般不以為然,卻也不想再多言,只是輕笑了一聲,便即閉上了嘴。
“怎麼?樂相可是怕了?哼,我等食朝堂之祿,自當行忠君之事,又豈能坐看奸佞橫行於朝,爾等若是不願署本,駱某自行了去便是!”樂彥瑋不說話了,駱賓王卻依舊不肯作罷,堅持要上本彈劾武承嗣,樂彥瑋一聽之下,索性連眼都閉了起來,來了個沉默以對。
“觀光老哥莫急,先聽莊掌舵將話說完再做定奪也不遲。”
這一見議事要變成賭氣了,狄仁傑沒得奈何,只好站出來打了一句圓場道。
“哼!”
駱賓王還待要慷慨陳詞,這一聽狄仁傑如此說了,自是不好再多言,這便冷哼了一聲,也閉上了嘴。
“莊掌舵,請接著說,此案可還有甚蹊蹺處?”
狄仁傑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奈的苦澀之意,卻也沒再多作解釋,只是微笑地對莊永擺了下手道。
“據內線稟報,林奇有兩族侄此番也參與了大比,為照拂故,林奇確曾利用職便,洩露了考題於此二人,但卻不曾有販賣考題之事,至於諸般舉子所得之考題來路如今不詳,或有可能是出自林奇倆族侄之手,也可能是另有他人在其中攪事,而今,所有涉案人等盡皆被武承嗣掌控在手,莊某雖多方設法,卻尚未能釐清真相。”莊永會意地點了點頭,將這三日來打探到的訊息一一道了出來。
“呵,奶奶個熊的,這林奇也不是啥好鳥,大比考題都敢洩,當真不知‘死’字是咋寫的了!”
蕭潛乃是武將,性子可不甚好,這一聽林奇居然行事如此孟浪,立馬不屑地撇了下嘴,暴出了句粗口。
“誠寧老弟(蕭潛的字),關鍵不在於此,嘿,宮裡那位沒事都能找出事來,如今得了這麼個由頭,又哪有不趁機大發作的,太子那頭怕是要吃掛落嘍,鬧不好一頓板子下來,怕是得灰頭土臉了去罷。”
樂彥瑋與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