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城頭上的守軍們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緊接著全都氣得大罵了起來,然則罵歸罵,眾人卻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數千名昔日的同袍拖拖沓沓地漸漸行近了城下,一時間所有守軍將士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程、莊二位主官的身上。
“該死!”
望著城下漸行漸近的昔日同袍們那瘦骨嶙峋的樣子,程河東的眼瞬間便紅了起來,牙關緊咬,一雙手握得泛起了白痕,他實是沒想到吐蕃人竟然無恥到這般田地,心如刀割之下,也實是不知該如何決斷才好了——這可是數千同袍的命啊,怎能忍心下得手去,可若是置之不理,這城防顯然將會不保,何去何從著實令程河東左右為難不已的。
“程使君……”
吐蕃軍來上這麼一手無賴之舉,不止是程河東為難,莊明義同樣也有些子不知所措,眼瞅著城下的戰俘們木訥無比地忙活著填土不已,莊明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嘴唇嚅動了幾下,輕喚了一聲,可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實是不忍心說將下去,只能是無奈地望著程河東,等著其拿出個準主意來。
“倒油!”
程河東木立了片刻,魁梧的身子猛地一抖,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來,旋即身子一晃,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艱難地伸手撐住了城牆,氣喘得急促無比。
“使君!”
這一見程河東搖搖欲墜,莊明義登時便急了,忙搶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程河東的胳膊,焦急地喚了一聲。
“不用再說了,此戰過後,某自去殿下面前請罪,一切盡由某自擔著便是了!”程河東無力地推開莊明義的手,悶悶地說了一句,旋即一挺身,怒目圓睜地掃了眼不知所措的城頭一眾守軍,斷喝了一聲道:“還愣著作甚,倒油!”
“全軍聽令,動手,有事本官自擔之!”
莊明義也是個豪情之輩,自不肯推諉責任,這一見城頭眾將士還愣愣地傻站著,立馬高呼了一聲,搶著將責任往自個兒身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