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霜,一口氣便不由地洩了大半,可心裡頭不踏實之下,還是不肯下開門的令,而是故作沉吟地探問道。
“小王爺明鑑,此番事情既是出在咱府門外,避怕是避不過去的,這善後之事麼。終歸還是得走些手續的,如今刺客已走,小王爺須得趕緊報官為妥。”
陳無霜乃是越王李貞手下有數的幕僚之一,跟隨李貞已有十數年,說是看著李溫長大的也不為過,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平日裡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做派的李溫一旦遇到了大事,居然表現得如此之鼠膽,心裡頭自是別提有多失望了的,可看在李貞的面子上,卻不能不極力維護李溫的體面,此際見李溫還在那兒磨磨蹭蹭地嘰歪著,心中暗自苦笑不已,可卻不敢有甚不妥的表示,只能是謹慎地出言點醒了一句道。
“啊,這……,好,開門!”
李溫雖有心拖延,可一聽陳無霜已將話說透,卻也不好再蘑菇,略一猶豫之後,強自壯起了膽子,提高聲調地斷喝了一嗓子。
“小王爺,死啦,都死啦!”
門剛一開啟,那些個使勁敲門的親衛們便猴急地竄了進來,一個個面色慘白不已地哆嗦著,其中一名嘴快的親衛則扯著嗓子嚎喪了起來。
“放屁,你他孃的才死啦,混帳東西!”
一聽那名嘴快的親衛如此說法,李溫的鼻子都氣歪了,毫不留情地一個大巴掌便扇了過去,將那名口誤的親衛打得離地飛起,大牙掉了一地都是。
“小王爺,還是先去看看丘大將軍好了。”
陳無霜對李溫這等拿下人作威作福的做派十二萬分的不滿,唯恐這傢伙又惹出甚事端來,不得不再次站出來勸解道。
“哼!”
陳無霜的地位特殊,李溫還真不敢朝其發火,只能是不情不願地冷哼了一聲,一甩大袖子,邁開大步向大門外行了去,陳無霜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揮手示意一眾人等全都緊跟了上去,將李溫護衛在了中間。
“嘔……”
李溫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表面上看起來豪爽過人,似乎膽略極大,其實不過都是虛張聲勢罷了,這才一見到現場那等血腥,立馬便臉色慘變,毫無形象地狂嘔了起來。
“小王爺,您沒事罷?”
陳無霜雖是個文人,同樣被現場那等慘狀驚得面如白紙,可好歹還算能撐得住,這一見李溫在那兒狂吐不已,心中的鬱悶登時便濃到了極點,卻又無處可發洩,還得強打起精神安撫李溫一番。
“沒,沒事,快,快去看看丘將軍可還活著?”
李溫狂吐了好一陣子之後,總算是想起了自己出來檢視的目的之所在,胡亂地抹了下滿是髒物的嘴角,一迭聲地吩咐道。
“稟小王爺,丘大將軍連同其所部百餘親衛都已斃命當場!”
李溫手下的親衛大多是越王李貞所指派,自也不缺膽壯之輩,早在李溫狂吐之時,便已有人勘探完了現場,此際聽得李溫發問,自有一名親衛隊正從旁應答了一句道。
“啊……”
這一聽百餘人全都死了,李溫登時又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站著,大張著嘴,半晌都沒說出句話來。
“小王爺,茲體事大,須得趕緊派人稟明瞭英王殿下才是。”
一見李溫又傻了,陳無霜實在是有氣沒地方發,強壓著心頭的煩躁,趕緊出言點醒道。
“啊,對,對,對,來人,快,去通稟……,啊,不,某親自去!”
被陳無霜這麼一提醒,李溫總算是回過了神來,剛出言下令派人去找李顯,卻又擔心刺客去而復返,實在是沒膽量在此地多逗留,忙不迭地改了口,這就打算藉此機會躲到李顯的府上去。
“小王爺且慢!”
一見李溫要走,陳無霜登時便急了,忙一伸手,攔住了李溫的去路。
“陳先生,您這是甚意思?”
李溫已是被嚇破了膽,這會兒就只想著躲到個安全的地方去,在他想來,滿蘭州城裡,最安全的就只有李顯所在之處,這一見陳無霜出面阻攔,登時便怒了,毫不客氣地板起了臉,不悅地冷哼了一聲。
“小王爺,您這樣前去,若是英王殿下問起事情的經過,您又該如何應答?”
陳無霜已是徹底對李溫失望到家了,可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道。
“應答?啊……”
李溫這才想起自個兒棄丘神勣於不顧的鼠膽行徑,一時間不由地再次傻了眼。
“來人,給小王爺抹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