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副官說完,閣莫操著脆生生的童音開口了。
“閣莫……”漠狼的手按在刀柄上,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
“跟我戰一場吧,舅舅。”閣莫朗聲說,草原上的大風把這個孩子滿頭的小辮吹得飛揚起來,他大聲說,“我身後的這隻軍隊,就是你曾經帶過的那支,他們的家人現在都被扣在帳子裡,今天你若不死,他們的家人就會死!”
漠狼張張嘴,可他的聲音似乎被吹散在了風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閣莫長出一口氣,舉起大刀就要策馬而來,卻聽在一邊的笙笙突然問:“哥哥,安達他死了嗎?”
漠狼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要廢話!閣莫,快上!”副官暴躁地打斷他們的對話。
笙笙卻似乎感覺不到背後有匕首,仍然盯著奄奄一息的姚林問:“離開的這段日子,安達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提起阿莫?”
“有。”漠狼照實回答,姚林曾經向他解釋了自己跟笙笙、閣莫之間的那個三年之約。
笙笙的眼睛中似乎有水光閃爍,她穩了穩心神,不管副官抵在自己肉上的匕首,再問:“那安達有沒有說過……他恨我?”
“他不恨你,笙笙。”漠狼抱緊了懷裡的姚林,一字一頓,“姚林這一生,誰都沒有恨過。”
“……沒有恨過,就好。”笙笙的淚水滾落下來,她突然側頭看向閣莫,朗聲問他:“阿莫,若你有一千五百親兵,左都王大帳可得?”
閣莫被問得愣了一下,停了停才說:“守軍不足五百,急襲即得。”
“好、好、好!”笙笙含笑點頭,猛得往後一靠,只聽“噗”得一聲,副官的匕首完全刺入笙笙的後心。
副官大驚失色,猛得把匕首抽了回來,笙笙立刻向一片離開樹枝的葉子,跌下馬匹,一頭栽在泥土裡。
“阿孃!!!”閣莫痛呼一聲,雙目猩紅,大刀一揮,副官的腦袋就飛到半空中。他翻身下馬,個子太小還跌了個趔趄,連滾帶爬地撲到笙笙跟前:“阿孃!阿孃!”
笙笙蜷縮在地上,忍著劇痛露出一個微笑。她伸手給同樣奔過來的漠狼,斷斷續續地說:“給、阿莫……留、留下一千兵馬……這是、安達……欠、欠我們的……”
“好、好……”漠狼握住妹妹的手,“你不要怕,我這邊有大夫,現在就為你療傷……笙笙,哥哥在這,你不要怕。”他說著,回頭呼喊驃國大夫過來救人。
笙笙卻搖了搖頭,回頭對兒子說:“阿莫,你要記住……阿孃是被……左都王的副官殺死的……你要……找他報仇,不要……不要怨恨你阿爸……他、他不應該跟我在一起,是我強留了他……十年……這是……我欠他的,我應該……還給他……”
“阿孃……阿孃!”方才還威風凜凜的閣莫現在哭得像是一個普通的十歲孩子,“你不要死,你不要拋下我啊,阿孃!”
“……救不了,肋骨都摔斷了。”大夫過來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笙笙最後看向閉著眼睛的姚林,她掙扎著伸手,握住了對方冰冷的手,輕聲說:“安達……姚、姚林,”她笨拙地用夏國官話說出這個名字,“我好希望……自己是個夏國女子……在、在一個下雨的早晨遇見你……陪你、陪你讀書……彈琴……陪你、陪你出使……西域……給你養一個……像阿莫這樣聰明的孩子……告訴他……要像他……阿爸一樣……做一個威武不屈、頂天立地的……”
說到這裡,她睜大眼睛,停止了呼吸。
草原上的風,卷著乍然而起的嘶吼,嗚咽而過。
28
火化了笙笙,分了一百羅源兵和九百驃國騎兵給閣莫,留下了“永不踏足夏國國土”的文書,漠狼送走了侄子。
帶著剩下的千餘人繼續前進,卻在入夜時再次被夷狄騎兵保衛。這次來的是跟左都王一直不對付的二皇子,他得到訊息特別等在這裡,就是要把左都王三番五次抓不到的姚林抓到回去逞功。
敵我懸殊,一千多名羅源並驃國騎士被近萬名夷狄騎士團團圍住。漠狼抱著姚林,眺望遠處夏國邊城的城牆,青筋暴起,怎麼都不願相信,自己就要殞命於此——明明已經到了家門口,難道就要在這裡停下來!
破空之聲驟起,夷狄二皇子彎弓射箭,直取漠狼首級!漠狼揮刀看落箭矢,策馬急行,口中大吼:“殺啊!衝到夏國邊城,我們就有活路!殺啊,衝——啊——!”
“衝啊!!!”跟在他身後的西域騎士們拔刀嘶吼,如離弦之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