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力量如春風般拂過心田,帶走了煩躁和沉鬱,心情忽然變得舒暢,念頭通達。
無痕大師低沉的聲音,彷彿也變得威嚴神聖。
他一下子明白了,佛經不是重點,大師才是重點。
虛無者(心魔)可以激發人內心的死結,也可依靠自身能力,安撫大家的情緒,化解內心的執念。
誦經聲層層疊疊迴盪,鑽入了在座每一位成員的耳裡,與他們的心靈產生共鳴,張元清這一刻也有了精神被洗滌的感覺。
似乎忘記了現實的煩惱,不再憂心身邊的種種難題。
魔君的陰影、暗夜玫瑰的籠罩、蔡長老的報復、總部的不喜、落在兵主教手裡的把柄……統統都被遺忘。
如是我聞,四大皆空。
不知不覺,誦經聲停了下來,張元清睜開眼,竟有種浮生如夢,睜眼百年的錯覺。
他有些茫然,有些平靜的環顧四周,發現大部分人臉龐都有淚痕,但表情無比輕鬆。
背對著眾人的無痕大師緩聲道:「爾等可自行懺悔。」
這一剎那,張元清心底湧起強烈的「傾訴欲」,想把擠壓在心裡的秘密都吐出來,吐出來就輕鬆了,如同胖子榨乾身上兩百斤的油水。
只聽「嗷嗚」一聲,小胖子滿臉淚痕,嚎啕大哭:「大師我要懺悔,我要懺悔……我不該跟著混混一起,不該跟著混混欺負同學,我應該好好學習回饋社會……」
即使現在心態平和,波瀾不驚,可張元清聽到這話,腦海裡仍是閃過一串問號。
他心說在座的各位,哪個沒揹負命案?哪個沒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大家都是苦大仇深的可憐人,你卻在這裡懺悔學生時代沒有好好讀書,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我,我中學的時候特別慫,又因為長得胖,心理自卑,所以經常被學校裡的校霸欺負,剛開始他們鼓詐我零花錢,見我不敢告訴老師,就變本加厲,開始打我。最開始是在宿舍裡打我,後來是在班級裡打我。」
「再後來,又升級成拿我取樂,逼我跟學校裡漂亮的女生表白,當眾看我笑話,強迫我去約英語老師,我不答應,他們就打我。」
「我每天要給他們打熱水,送盒飯,洗衣服我不想捱打,就努力的討好他們,可還是莫名奇妙的捱打,他們把折磨我當成娛樂。有次打的狠了,週末回家傷口沒消,被我爸媽看到了。」
「我爸媽去學校大鬧一場,他們威脅我說,敢說出來就殺了我。但老師在父母的施威下對我說,只管大膽放心的講出來,學校會替我做主。」
「我相信了老師,把欺負我的人都說了出來。老師很欣慰,鄭重其事的向父母保證,他們會處理好這件事。可學校的處理,不過是叫來對方的家長口頭教育,然後對那群惡劣的學生通報批評。」
「我就慘了,事後校霸們找上我,告訴我捱打要立正,他們一個個上來打我耳光,抽我嘴巴,用菸頭燙我的肚子。」
「他們洋洋得意的告訴我,告訴家長和老師也沒用,學校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還說必須拿五百塊來讓他們原諒我,不然就天天用菸頭燙我。」
「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成年人受了傷害,還能用法律來保護自己,可我就算被他們打死……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我在遊戲廳遇到一群不務正業的小混混,因為遊戲機玩的好,很受刀哥的賞識,刀哥就是那群小混混的老大,也是個小混混,可在我眼裡,那是大人物。刀哥說讓我以後跟他混,但每個月要上供一百塊錢。」
「我告訴刀哥,錢都被學校的校霸們搶走了,刀哥也很講義氣,週末放學的時候,他帶人把那幾個校霸給堵了,拉到學校的操場就是一頓毒打,把他們給打進醫院了。」
「從那以後,校霸們見了我就繞道走,呵,原來他們也只是一群紙老虎,只會在學校裡耍威風。」
「我開始跟著校外的混混遊手好閒,出入遊戲廳和網咖,學會了抽菸喝酒,錢不夠了就問父母要,我也成了老師同學眼裡的壞學生,可我再沒被欺負。」
從此他以混混自居,以欺負人為樂,以惡為信仰,做過很多無法被原諒的事。
他努力的想忘記過去,但少年時代的遭遇猶如一道醜陋的、難以癒合的傷疤,至今回憶起來仍然鮮血淋漓。
「我必須要有老大,一旦沒有了老大,那個怯弱自卑的我,就會從靈魂深處爬出來,就像一個殺不死抹不掉的亡靈,有老大我就不慌,敵人再厲害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