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忍足轉身離去,反正不過是心血來潮而已,還是洗洗睡吧,明天是星期天,要去跡部家的別墅集訓呢,他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將今天的一整天缺席訓練搪塞過去吧。
已經高二了啊,鳳、樺地、日吉也都升上高中部了,今年的全國大賽,是他們冰帝的天下。
被厚厚的房門阻隔的臥室裡,一片漆黑,透過窗簾的縫隙而灑進來的月光,堪堪照射在角落裡,明明滅滅地映照出一個蜷縮成團的身影,細瘦的雙臂環腿而坐,頭深深地埋在雙腿之間,像是一隻蛹,作繭自縛。
第二天早上,七點整,忍足梳洗好了,揹著網球袋從房間裡走出來,一身冰帝正選的網球服,為邪魅俊美的臉添上幾分英氣。
路過客廳的時候,藏在鏡片後的桃花眼閃了閃,腳步也停了下來。
彎下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檔案翻看,神色不明,似高興,又似愧疚。
那是他熟悉無比的離婚協議書,只不過,最後的簽名處多了清秀娟麗的字跡,安藤若汐。
抬頭看一眼依舊緊閉的房門,忍足將檔案收好,才走了出去。
愧疚又如何,這樣做,不過是讓彼此自由而已。
而此時,若汐坐在開往大阪的新幹線上,腫成桃核一樣的銀藍色杏眼一片黯然。
昨晚,她就那樣坐在地上睡了一夜,凌晨四點才醒來,看著周圍陌生的擺設,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在美國。
是的,那個生活了十年的大房子裡,才是她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日本的安藤家,以及忍足的公寓,都不曾是她的家,不過是一座又一座囚困她的牢籠。
起身去盥洗室,擰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撲打在淚跡斑斑的臉上,鏡中的她狼狽得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呵,多麼像十年前那個小小的若汐,因為被祖父告知第二天要獨自去美國生活,而不顧正下著傾盆大雨跑了出去,冰冷的雨溼透了她全身上下,溫熱的眼淚卻灼傷了她臉上的肌膚。
那時,她再次跑去了不遠處的公園,因為每個週末,侑士哥哥都會在那裡打網球。
也是那一次,他告訴她要堅強,女孩子是不能輕易流淚的,還說即使她的家人不喜歡她,他也會以一直一直喜歡她的,會永遠記得小汐。
溫暖了她軟弱的心。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會抹去她的淚,告訴她要勇敢。
不過,她已然長大,會一個人堅強,哪怕,傷害她的,是他。
梳洗過後,若汐徑自走到書桌前坐下,拿起筆,翻到離婚協議的最後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安藤若汐。
安藤若汐,她依然還是安藤若汐,不是忍足若汐,哪怕,戶口本和結婚證上,她的照片下面書寫著大大的忍足若汐四字。
安藤,忍足,都不是她的歸宿,那麼姓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收拾好自己,帶上錢包和手機,若汐輕輕地出了臥室,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然後,出門。
她,要去埋葬自己的回憶,讓七歲的忍足侑士和六歲的安藤若汐,停留在過去的洪流裡,不再醒來。
在晃神中,大阪到了。
隨著湧出去的人流一起向外走,在出口處攔下一輛計程車,下意識報了地址,若汐繼續沉思。
大約半個小時後,計程車停了下來,若汐茫然地看了外面一眼,銀藍色的眼睛裡劃過一絲痛苦,轉瞬即逝。
她,怎麼會來到了安藤本宅?
在司機的催促中,她還是下車了,反正,要去的地方離這也不遠。
徘徊在雕花的鐵門外良久,若汐始終沒有按響門鈴,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反覆。
這裡,早已不是她的家了啊。
昨天開始,在祖父他們的眼裡,她是安藤家嫁出去的棋子、潑出去的水,忍足若汐;而在她名義上的丈夫眼裡,她一直都是安藤若汐。
多麼可笑,哪裡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還回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還在渴望著他們施捨的親情嗎?
伸出去的手徒然地垂下,自嘲地笑笑,轉身離開。
而這時,一輛寶藍色的BMW停在門前,車門被急急地開啟,安藤延楓匆忙地下車,淡紫色的丹鳳眼裡滿是驚訝和狂喜。
因為他半夜睡不著,只要一想起若汐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妻子,心似被啃咬著,痛不欲生,所以驅車前往酒吧裡,一個人喝悶酒,可惜越喝越清醒,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