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做為答謝!”
那女子淡然道:“千金換命?老先生有所不知,我們懸壺濟世,只為救人,只收診金,不須酬謝,如果讓我醫治,需聽我吩咐,如果不行,請老先生移駕他住!”
還從來沒有人當面讓印別離下不了臺,可是這個女子如此一說,印別離反而一點兒疑心都沒有,凡是醫術高明的人,都是古怪脾氣,他立時點頭:“是,是,對不起,老夫是救子心切,姑娘不要介意。”
那女子哦了一聲,又緩和下來:“令郎的癲症病程不久,按說不該如此嚴重,皆因他體內中了奇毒,此毒現在已經漸漸浸入心脈,才導致癲症加劇,耳有幻聽,目有幻覺,若不解毒,不出三日,必然因毒發攻心,呼吸衰竭而死。”
印別離大驚,這幻覺幻聽果然不假,因此更加深信不疑,急急地問:“他中了什麼毒?”
那女子道:“曼陀羅。”
印別離聽過這種毒的名字,問道:“姑娘可能解毒?”
那女子淡然道:“老先生不要著急,世間之毒,哪能無解?只是需要消耗寫時日,各位鄉親,抱歉請大家明日再來,今日小女子為這位公子解毒,無暇再為大家診治了。”她說得誠懇,等著的人們連連應著,紛紛告別而去。
那女子又吩咐解毒之時是不能有任何人打擾,印別離又出去吩咐鄒斷腸不要進來,在外間護法,等他再進來時,那女子吩咐少年焚香,少年在香鼎裡邊添了一塊香餅,草廬裡邊立時異香撲鼻,微涼頓生,印別離急躁的心居然在香氣微醺中安靜下來。
隔著紗幔,看見那個女子點燃了蠟燭,然後在蠟燭上燒著銀針消毒,她柔聲道:“我要先用金針截穴之法,將令郎體內之毒逼到皮下,然後用藥湯浸泡拔毒,小弟,你去熬拔毒的藥湯。”那少年聞言應聲而去,女子燒好了銀針,柔聲道:“公子不要怕,不會很痛,老先生不要著急,坐下稍等。”
印別離此時真的感覺有些倦乏了,順勢坐到一旁,這一坐下,只覺渾身發軟,眼皮沉重,心神恍惚,頭一低垂,居然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身邊有人在搖晃,印別離驟然睜開眼,搖動他的正是鄒斷腸,他心中暗叫壞了,再看草廬裡邊,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半個人影了。
鄒斷腸有些惶恐地道:“谷主,我在外間等了半晌,也不見這裡邊有什麼動靜,後來聽到山裡有馬蹄的聲音,可是谷主有命,當時沒多想,還以為是山中有人來求醫,所以守在門外,可是那馬蹄聲是越來越遠,我感覺不對,才斗膽進來看看,誰知道……”
印別離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一口血氣的噴了出來,歇斯底里地怒喝:“賤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要搶走我的兒子,你做夢!” 憤怒之極,一口血又噴了出來,狀如瘋狂,鄒斷腸嚇了一跳,退到一旁不敢做聲。
山重水複疑無路
馬蹄清碎,微風清涼,餘霞成綺,夕陽西下。
一路跑來的汗意,讓徐徐的晚風慢慢吹散,騎在馬上,印無憂的感覺竟然是恍如隔世。他終於跑了出來,逃出了印別離的控制。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父親的對手,頭一次逃跑失敗後被帶到斷崖下,他見到了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無論如何,他也不相信那具殘骸就是澹臺夢。但是剎那之後,心頭靈光一閃,想起澹臺夢說謊時連眼睛都不眨的盈盈笑靨,在印別離的面前,無憂從來不會說一句謊言,他學不到澹臺夢那般瞞天過海聲色不動的本是,卻想到了裝瘋。
瘋子什麼樣,印無憂見過,他心中本來無比鄙棄那些瘋掉的人,既然沒有勇氣面對已定的事實,為什麼不幹乾脆脆去死?而是選擇如此屈辱又窩囊的逃避?他甚至不屑去殺那些瘋子,怕汙了自己的劍。
可惜世事無常,誰曉得也會輪到自己裝瘋欺世的一天,他瘋了以後,反覆講著和澹臺夢的故事,因為心中對父親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父親明白,澹臺夢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救過他的性命,值得去疼愛和付出。可是印別離的反應讓無憂心涼如水,印別離對澹臺夢的憎恨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與日俱增。
去草廬的時候,印無憂還滿心痛楚和絕望,他不怕郎中會瞧出什麼毛病,只要他動用內力亂了氣息,料想那江湖郎中也看不出端倪,只是印別離和鄒斷腸對他防範極嚴,根本沒有機會逃跑,除非能絆住他們一段時間,不然就是逃了出去,還是逃不斷父親的追蹤,這樣下去,他只怕會真的瘋了。
可是一邁進草廬,印無憂的心立時狂跳起來,那一剎間,他居然想起一句詩來:山重水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