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寬容,又有什麼用?如果她的武功,可以厲害到出入王府,如入無人之境,現在孟而修一定被挑斷了手筋交筋,半死不活底躺在床上呻吟。
她最擅長的是下毒,最得意的是說謊,最純熟的是一種可以斂精藏華的內功。
澹臺夢~~
澹臺夢自己輕輕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帶著淡淡憂傷,十五歲的生日,父親澹臺玄把這把清露劍送給了自己,這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她偷偷地撫摸過好多次。可是父親真的送給她以後,澹臺夢連瞧都不瞧一眼。沒想到,這次上京,父親把這把清露劍也帶來了。
突兒~~
聲音從鏤雲格子窗上傳來,有個身影貼在窗子上,等澹臺夢看清楚了,那個身影一閃,不見。
澹臺夢毫不猶豫,拿著劍出去。
這個人顯然是來找她,是福不是禍,澹臺夢從來都不會怕事兒。
推開門,雖是六月,夜裡的冷風,居然還是有些刺骨。院子裡邊沒有一個人,可是澹臺夢感覺到有人在,這個人到底藏在哪兒?
啪。
有一粒小小的石子,打在澹臺夢的腳下,緊緊地貼著她的鞋尖,落點是如此之準,絲毫不差,這個人要是想殺她的話,應該易如反掌。
仰頭,一片暗影裡邊,有一個人默然佇立。
縱身,等澹臺夢上了房頂,那個人身形一晃,縱到了前邊,澹臺夢跟著他,那個人忽緊忽慢,身形不定,是在有意地等著澹臺夢。
夜風漸緊,寒意更濃。
那人並沒有走太遠,就在一處庭院中落腳。這處庭院冷冷清清,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這處庭院雖然不是特別的繁華,不過也是三進的房子,大門處一道油粉的影壁,斑駁黯淡,裡邊鎖窗寂寂,花木悽迷,蘚侵臺階,蛛網沾露。
那人停在天井裡邊,負著手。
澹臺夢也站住,看清了那人的身形,一笑:“原來是你?鄒前輩?”
那人沒有回頭,冷然道:“現在看清楚了,後悔了嗎?”
澹臺夢笑道:“人生不該有後悔二字,因為到了想後悔的時候,已經迴天無力了。”
原來是鄒斷腸引了她來,怪道他不在王府裡邊下手,看來他想要的,不是她的性命,起碼現在想要的不是她的命。只要事情不是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就會有法子解決。有人告訴過澹臺夢一句話,她說:世上最厲害的功夫,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時,依然能笑得出來,只要能笑,就能冷靜,冷靜才能自救,出了自己,別指望有人會忽然出現,施以援手。
鄒斷腸冷然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澹臺夢?嘿嘿,雲滄海?”他說著喋喋怪笑,笑得猙獰。
猙獰是種表情,讓人感覺到可怖,可是表情能看得到,看得到的東西再恐怖也是有限,如果是聽到的猙獰,卻是另一番滋味。鄒斷腸笑得猙獰可怖,令人不寒而慄。
澹臺夢微笑:“深夜相喚,鄒前輩有何賜教?”
看著澹臺夢坦然自若的樣子,鄒斷腸有些不甘,他想看到的表情,絕對不是這樣。
這就好像一隻貓抓住了一隻老鼠,它不想馬上吃掉老鼠,而是喜歡戲弄一番,看看老鼠臨死前的驚恐和無助,可是這貓發現老鼠居然絲毫不懼,心情自然不會舒暢。
鄒斷腸的心就是不暢快:“澹臺夢,你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你錯就錯在姓了澹臺!”
衣襟飄起,鬚髮皆乍,鄒斷腸冷冷地笑著,就要痛下殺手,只要是玄天宗的弟子,只要是澹臺家的血脈,他一個都不放過!
澹臺夢感覺到了濃重的殺氣,抽劍,劍光閃動,晶亮冰涼:“你不姓鄒,你是滇西雲家的人!”
上次在孟而修的大廳上,她為了證明自己是滇西雲家的人,才清歌起舞,沒想到鄒斷腸會那樣反常地飛奔出去。事後澹臺夢猜測,這個鄒斷腸一定和滇西雲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他不是滇西雲家的人,就是和滇西雲家有著密切關係的人。沒有人會把名字叫做鄒斷腸,這個名字和這個面罩下邊,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鄒斷腸怒喝:“不許你們澹臺家的人提到滇西雲家,你們不配提到這四個字!”
澹臺夢冷笑:“一個連容貌、名字都不敢露出來的人,更不配對別人指手畫腳!鄒斷腸,一方面巾能遮擋得住什麼?”
人最怕面對的就是自己無法彌補的缺陷,這個用面罩蒙著臉的人,在他的面罩後邊,一定有著不能見光的秘密,這個秘密是一輩子的傷痛,不能看不能碰不能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