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賀思危的指使,才處心積慮地討好澹臺夢。
就見澹臺夢幽幽地嘆息:“賀公子,你放心。”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笑容幾乎要爬上賀世錚的嘴角了,他閉著眼睛都猜得到,澹臺夢一定會繼續說,賀公子,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澹臺夢微微一笑,繼續道:“我不是喜歡窺人私隱的人,所以賀公子那個事關生死的秘密,就不要說了。”
怔住,因為賀世錚接不下去了。他以為澹臺夢會說的話,她居然沒說,什麼秘密,澹臺夢居然聽都不想聽,那他怎麼繼續說下去?一時滿臉的尷尬。
不過轉瞬,賀世錚又恢復了常態,微微地嘆道:“對別人不能說,因為人心叵測,可是夢姑娘天性善良,秀外慧中,我已經把夢姑娘當做我今生最重要的人,對你,我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而且,一個人守著秘密太痛苦了,那是一種折磨,日夜糾結於心的折磨。”他皺著眉,眼中掠過深深的痛,男人的痛尖刺犀利,很容易讓女人觸動天性中與生俱來的悲憫。
澹臺夢還是幽幽地,眼神飄忽不定:“賀公子的意思,是把這種折磨也分一半給我?”
痛,立時不見,噎在咽喉中咕嚕一下,嚥了下去。他看著水眸清淺的澹臺夢,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只是,他有些不耐煩,事情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順利,他隱隱感覺到有些奇怪,可是怪在哪裡,又說不出來,他有仔細打量澹臺夢。
半舊的衫裙,淺淺的玉青色,更襯映著一雙眼特別清澈幽怨,美麗的臉上,三分倦然,還有淺淺的病容,顰笑間顯得孤僻疏冷。他確定澹臺夢是個孤芳自賞、落落寡歡的女子,越是這樣的人,她的心就該越脆弱。賀世錚一邊兒沒了耐性,一邊兒激起了傲氣,他就不信擺佈不了澹臺夢。
慢慢地,賀世錚又露出很有氣度的笑容,從懷中慢慢拿出一隻繡囊,然後探手從裡邊拿出了一件金燦燦、明晃晃的東西,迎風一展。
金縷衣。
一件真正的金縷衣。
金絲細如髮絲,織得綿密,對開襟兒,琵琶領兒,金絲疊成的卷葉雲紋,通身還鑲嵌著晶瑩剔透的玉璜,不要說金子和玉的價值,單單這份歎為觀止的工藝,便是價值連城。
纖纖玉手,慢慢撫摸過冰涼的玉璜,澹臺夢唏噓不已,賀世錚心中暗暗得意,怎麼樣,這件金縷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還無動於衷?
澹臺夢的手輕輕劃過玉璜,落到細密的金絲上:“記得史書上說,漢朝的王侯宮眷們極嗜金縷玉衣,死了以後都要帶到墳墓裡邊去,這個,是漢時的墓葬品嗎?”
墓葬品?
一瞬間,賀世錚突然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好不容易忍著性子,賀世錚道:“夢姑娘誤會了,這個是我們家宗長之妻喜服裡邊的一件兒,賀家宗長娶妻,是件極為隆重的事情,為了表示這種尊貴與隆重,賀家每一輩上都傾力定製一套純金的新嫁娘喜服。除了首飾頭面不算,包括頭上的鳳冠,身上的比肩,霞帔,長裙,鸞帶,還有足下的繡鞋,都是純金打製,上邊還鑲嵌著寶石珍珠,別說全套的喜服了,單單那頂鳳冠就重二十多斤。”他細細地描述著,講得沉甸甸的特別有分量,一頂鳳冠就由二十多斤重的黃金打造成,該是多大的誘惑。
澹臺夢搖著手中的團扇,搖頭微嘆:“那麼重的東西披戴上,真的跟披枷戴鎖沒什麼區別了,做你們賀家的新娘子,得遭多少罪啊。哎,金枷銀銬玉鎖鏈,生不如死有誰憐。顯達姓名埋荒土,誰能帶走半文錢。難怪賀公子如此沉鬱,果然你們富貴人家的日子過得可憐。”她嘆著氣,無比同情地看著賀世錚。
賀世錚站在哪兒,有種要瘋的感覺,他也知道有句話叫做視金錢如糞土,不過他不覺得這句話是讚美那些富貴不能淫的傲骨和氣節,他不相信誰有不愛錢的人,他的理解是,當一個人的錢多得不計其數,才可以視金錢如糞土了。因為只有擁有了足夠的金錢,才有了傲視和揮霍的資格。
賀世錚抖了抖金縷衣:“你知道這件衣服值多少錢嗎?”
澹臺夢淡淡地道:“值多少錢還不是一件衣服,而且只能穿一次。”
她神情漠然,賀世錚立時語塞,不錯,喜服再豪華,也只能穿一次。這一次,無論多麼引人注目,隨著華燈初上,也終將倏然過去,成為片刻記憶。
賀世錚的臉色青青的,好一會兒才嘆口氣:“可笑世間的人偏偏就不能像夢姑娘這樣,看得破,放得下,我那個叔叔,一心想害死我們,好獨霸著明州賀家。”他說了這句,又彷彿悔之不及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