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了心事,手上一緊,那酒杯啪地一聲,被捏成幾瓣,酒,灑在地上,洇出一片痕跡,他看著手上殘留的酒杯殘屑和酒的殘跡“今天,是她的生日。”
今天是秦思思的生日,列雲楓算了算日期,不覺恍然。在家的時候,秦思思生日這天,他都會過無奈何廬去叩頭賀壽,秦思思從來不收他帶去的任何禮物,不過只要他去了,她就特別高興,還親自下廚燒菜,還責備秦謙不許欺負他。秦思思炒的菜,她很少動箸,好像沒有一樣是她平時喜歡的東西,只是催促著秦謙和他吃。
看看澹臺玄桌上的菜,也幾乎微動一筷,不過都是秦思思平日喜歡的菜餚。列雲楓不由嘆息:“每年生日,姑姑也會燒她根本都不吃的菜,想來是師父喜歡的口味,兩地情愁,一種相思”他說著忽然一笑,有些促狹“師父的武功天下第一,不知道輕功是不是也無人能及?”
好端端提到輕功,澹臺玄不知其意,正色道:“輕功?輕功和內功是相輔相成,無有內功心法為基,輕功是無源之水,難達化境。你的武功根基不錯,而且天資聰穎,如果能把一半的心思用來練功上,不出幾年,就會讓人刮目相看。”
列雲楓還是笑:“我在問師父,師父又教訓我,這不都跟著您老人家去藏龍山韜光養晦、靜心潛修嗎?不過照師父這麼說,師父的輕功在武林中也該首屈一指,”他停了一下“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能追到姑姑給我們做師孃?”他這句玩笑,又帶著幾分正經,澹臺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好半天,澹臺玄才轉了話題:“今天晚上的事兒,本來沒想放過你,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不會在她生日的時候發脾氣。而且,”他微微一笑“以前屈打過你好幾次,算是兩相抵償吧!”
澹臺玄居然開了句玩笑,實在出乎意料,列雲楓笑起來:“如果能這麼算,是不是我還可以再惹幾場麻煩?”
澹臺玄正色道:“只是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
列雲楓毫不猶豫:“我知道,不就是不該屈招惹那個賀思危嗎?可是,師父,你不覺得這個人實在討厭?”
澹臺玄斥道:“無論他多麼討厭,他現在是一方人物,提到明州賀家,誰都要給幾分面子。江湖不同朝中,龍蛇混雜,綁架勒索、圍毆暗殺,甚至為了一己之仇,滅人滿門的事情,都不是罕事。你現在不是小王爺,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身份,不然萬一有人圖謀不軌,你那點本事怎麼應付?就說今天,如果不是我跟了去,你傷在賀思危的手下,豈不冤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該打?”
這番話語重心長,全是關切,列雲楓笑著不語。
澹臺玄又道:“有些事兒,你心裡明白就好,不要張揚外露。”
列雲楓聽他言下之意,對賀思危也頗有微詞,笑道:“師父也討厭賀思危,卻還答應去賀府,是要看看那姓賀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吧?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看他那副樣子,就差點兒把師父當成老子打個板兒供起來了,他也好意思,又跪又哭。”
想想賀思危的形容,澹臺玄笑斥道:“楓兒,你再任性胡鬧,別怪我當眾給你難堪,也許丟了臉,才能知恥而後勇。”
列雲楓臉一紅,反駁道:“師父你太偏心了,盈兒有了一點錯,你要打要罰地不肯輕饒,為什麼夢兒做了什麼事兒,師父都睜眼閉眼不去管?”
那點淺淺的笑容慢慢不見了,澹臺玄神色黯然:“夢兒?是一場夢啊。”
傷痛,不忍,哀慟,悵然,許多種複雜的神情在澹臺玄的眼中一閃而過,讓列雲楓感覺到絲絲涼意。
一場夢?一場什麼樣的夢?無論是一場什麼樣的夢,總會有夢醒的時候,一覺醒來,舊夢無痕。
澹臺玄忽然推開窗,寒風裹著細雨,飄了進來,雨絲落在臉上,洇溼了眼睛:“你來了,為什麼還是不肯進來?”
來了?秦思思?
列雲楓忙也過來,窗外輕雨如煙,夜寒飄霧,沒有任何蹤跡。秦思思為什麼不進來,是因為情怯?還是因為自己在這裡?
澹臺玄望著窗外:“楓兒,以前冤枉了你,是師父欠下的債,你為了你姑姑做的事兒,晶瑩已經很感動了,現在我和晶瑩都一把年紀,還能怎麼樣?”
列雲楓忽然很強硬地道:“世上的事,都在人為。姑姑為了師父自苦了半輩子,師父要是還心疼憐惜她,就不該管什麼世俗忌諱,不應該再辜負她。女人要的不過是一輩子的依靠,是白頭偕老的廝守,如果這些都無法給予,就是無情無義,還算什麼男人?”
他的話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