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到底因何而震怒。
然而有人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毋庸置疑,那是一條冰棘龍。”山克斯·布勞德說。他依然儀容整齊,禮節完美,只是眼角的皺紋裡有無法掩飾的疲憊。神殿的損毀事實上並不嚴重,只有西側的地下進了水,地上部分一角有幾根石柱斷裂坍塌,五個人受傷,其中最嚴重的是那個囚室的守衛,他斷了腿和幾根肋骨,頭部也受到重擊,但在牧師的治療下已經沒有生命的危險。
謠言是比事實更沉重的壓力。龍這種生物已經在大陸上銷聲匿跡了一百多年,神殿的地下關了一條危險的冰龍,遠不如“水神的憤怒”更易令人相信。對牧師和聖騎士們的忠誠和品德的質疑如風一般傳開。肖恩·佛雷切和聖者費利西蒂都已經從斯頓布奇出發趕來柯林斯,在他們到來之前,布勞德至少得把事情給弄清楚。
“而你,你千方百計地讓我們相信那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被不知道什麼法師扭曲了形體。你是指望我們相信一個法師有能力把一個人類變成一條龍?!我們對法師們的伎倆並非一無所知,艾倫·卡沃,那是不可能的!”拜厄的眼底佈滿了血絲,從朱爾斯死去的那一天開始,他的理智在每一個無法安眠的夜晚一點點被複仇的火焰燃燒殆盡。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在從龍翼之峰下的地底暗河回來時,在森林的邊緣撿到他,那時候他只是一個看不出任何異樣的人類嬰兒。”艾倫筋疲力盡地靠在椅背上,“也許那只是個幻影?”
“那個幻影飛向北方,落在克利瑟斯,毀掉了大半個城堡。有幾十個死裡逃生的人會告訴你那個‘幻影’到底有多麼真實,卻沒人能證明曾經有什麼法師出現過!”拜厄的手用力地捶在桌子上,“艾倫·卡沃,你在愚弄我們!”
“我怎麼敢?”艾倫開始失去耐心,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你們不是應該有各種神賜的力量來分辨我是不是在說謊?”
“我們不會如此對待朋友。”布勞德努力控制著局面,“各位,冷靜下來,這種無謂的爭執毫無益處。”
“同意。”伊卡伯德平靜地說,他似乎絲毫不受任何情緒的影響,“我們需要儘快找到那條龍,它應該還隱藏在卡爾納克山脈中,現在已經是秋天,冬雪降臨之後,我們將很難再找到它的蹤跡。”
“……那張地圖。”記憶中的片段閃現在拜厄的眼前,“克利瑟斯城堡的那個小子,手裡有一張地圖,上面標記了大陸上每一條龍的位置,其中一條就在艾斯特洛峰頂。”
艾倫的心抽緊了一下,他就知道那張地圖會惹出亂子,但那是斯科特的父母留下的遺物,他沒辦法乾脆地毀了它。
“你相信那張地圖?”他語氣中的嘲諷不多不少,“你見過那張地圖,拜厄,別告訴我你看不出那是偽造的,它的歷史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十年。”
“我打賭那條龍不知道,”拜厄黑色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他,“它會在那兒。我們該問問那個小子是從哪裡弄來的那張地圖,如果他是從克利瑟斯堡找到的,也許斯科特一早就知道那條龍……”
“斯科特知道的跟我知道的一樣多。”艾倫嚴厲地打斷了他,“他跟你一樣是個聖騎士,在你質疑他的誠實之前想想這個,他侍奉的神祗對他也不曾表示過任何不滿!”
“你是說,在他失蹤之前?”拜厄眼中有洶湧的惡意。
“拜厄·揚!”布勞德站了起來。
失控的騎士緊緊地閉上嘴,猛然轉身,僵硬地走了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會牢牢地盯著他。”艾倫冷冷地說。
布勞德疲憊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幾年前戰亂平息之後柯林斯神殿就沒剩下幾個真正的聖騎士——他們大多數都留在了斯頓布奇新建的水神神殿裡。那些年輕的見習騎士們基本指望不上,在佛雷切回來之前,他只能祈禱那個被仇恨吞噬的男人不會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事。
。
埃德·辛格爾在沁涼的秋風裡打了個噴嚏。
他感冒了,拜伊斯所賜。
那天傍晚他正難得地待在書房裡,努力尋找著是否有什麼傳說與伊斯現在的情形相似。他找到了幾個小故事,法師們顯然有一種變形術,可以把人變成各種動物,那也是艾倫·德利安一直堅持的說法,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他就是在那時聽到了城堡外巨大的撞擊聲,一聲飽含怒意的吼聲震耳欲聾,讓他一時間胸口一窒,差點跌倒在地。然後地面開始晃動,陳舊卻結實的木質書架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響,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