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相識時間最長的,但即使是他,似乎也並不十分了解那個神秘的傢伙。
當諸神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魔法的力量逐漸消退。群星的光芒之中,風與水之中,火焰與冰雪之中,植物的伸展和鳥獸的鳴叫聲中,所有生物的呼吸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天天消失。最先失去力量的是諸神的牧師們,若他們沒有選擇隨自己的神離去。而後是並無天賦,單純憑藉一刻不停的學習來掌握操縱魔法的技巧的法師。最後是那些繼承了精靈或更加古老的種族的血脈,天生具有某些魔法力量的人。然而大多數人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施展什麼令人驚歎的魔法——說是戲法或許更合適些。即使有像埃斯特爾那樣依然擁有強大魔力的人存在,在現任國王宣佈“一切魔法相關之物皆為邪惡”,而人們也已經逐漸接受的如今,或許也都會選擇悄無聲息地隱藏起來。
再強大的魔法也敵不過整個大陸的敵意。或者,單純的無視已經是足夠沉重的打擊。
伊恩並不是不擔心埃斯特爾的安全。那個奇怪的法師或許有著毋庸置疑的強大力量,卻缺乏太多的常識。很多時候他能夠避開那些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的危險,在伊恩看來幾乎全憑僥倖。他曾開玩笑說埃斯特爾或許是大陸上惟一一個還被諸神眷顧著的人,卻換來法師少見的、充滿諷刺的一笑:
“是我先背棄了神。即便不是如此,我也從未指望他們的眷顧。”他說。帶著伊恩無法理解的憤怒——近乎絕望的憤怒。
依蒂絲曾經擔憂地說過,或許有一天法師會毀掉自己,要麼他會毀掉這個世界。伊恩不知道前者是否會變成現實,但他總覺得後者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他或許弄不懂很多事,或許知道得比依蒂絲和克諾雷納都要少得多,可他曾在晨曦初上時從夢中醒來,看見法師獨自站在營地的邊沿眺望逐漸染上金紅色的地平線和山腳下逐漸熱鬧起來的平凡小鎮,眼神單純而熱烈。
埃斯特爾愛著這個已經並不屬於他的世界。這是伊恩惟一能肯定的東西。
然後他想起了那個失蹤的,小小的紀念品。
“沃爾夫……他的胸針不見了。”
克諾雷納突地轉過頭,用詢問的目光向朋友確定,“那個?”
伊恩肯定地點了點頭:“他穿得很少,一定帶著它。但我找過了,他身上沒有,摔下來的地方以及走到村子附近的沿路都沒有。一定有人拿走了它,或者撿到了它,無論如何,找到這個人或許會有所幫助。”
“也或許那只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貪財的傢伙,即使不瞭解它的價值,一片那樣完整的水晶已經足夠吸引很多人了。”
“或許。但那是沃爾夫的東西,它不該留在除了沃爾夫之外其他任何人的手上。”伊恩堅持,“我們得找到它。”
他固執地抿緊雙唇時的樣子看起來很有些孩子氣,但克諾雷納知道,如果伊恩堅持要做某件事,最好別去嘗試讓他放棄。
“好吧。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他不可能在這樣的小村子裡把自己的秘密隱藏得太久,我們總能打聽到點兒什麼的。”
“也許。”伊恩嘆氣,“你不知道想在這裡問出些真正有用的東西有多難,希望你能比我更幸運一些。”
“哦,你總是我們之中最幸運的那個,大個兒。”克諾雷納盡力伸長手臂,輕輕拍了一下伊恩的頭頂,一絲笑容沿著他眼角的紋路泛開,“你只是需要再多一點耐心。”
那熟悉的笑容感染了伊恩,也一點點帶走許多天以來沉沉地壓在他肩頭的重擔。
——也許今晚的夢裡,不會再有紛亂的黑影。
十七、秘密
晚餐時間過後,酒館裡照例又熱鬧起來。伊恩獨自坐在角落裡,看著克諾雷納輕鬆地與農夫和獵人們打成一片,拍著彼此的肩膀大笑著聊天,心中混雜著驕傲和微微的嫉妒。他低下頭拿起酒杯似乎想要掩飾目光中的失落,但杯子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不過去和你的朋友待在一起?”
一個柔和的聲音問道。
伊恩抬起頭。蘇雅站在桌邊,晃了晃手中的酒壺。
“或者再來一杯?”
她穿著淺藍色圍裙,蓬鬆的黑色的長髮紮成簡單的馬尾,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是上好的美酒般令人沉醉。
“我猜瑞德再也不會給我免費了。”這大概是個不怎麼高明的玩笑。
蘇雅笑了笑,給他倒上了滿滿的一杯。
“你的朋友今晚請所有人。”
“但你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