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過去失聲道:“絮堂哥!”
沈絮聽得呼喚,定住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
“絮堂哥!”沈闋蘭撲進沈絮的懷裡,眼淚像珠子一樣掉下來,“真的是你!”
沈絮怔愣許久才顫聲道:“小九兒?”
“絮堂哥……”聽得沈絮喚自己乳名,沈闋蘭心口一滯,失聲痛哭,“絮堂哥,我還以為我尋不到你了……”
“你怎麼尋到這裡來?”沈絮仍如似夢中,他與沈闋蘭分別數年,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樣一個堂妹,忽然故人重遇,一時震驚不已,尚不能回過神來。
沈闋蘭道:“我聽到沈家出事的訊息,便趕回來尋你,可等我回了蘇州,叔伯全都搬走了,你家也貼了封條。我一家家問,找了許久才得知你搬來這裡。絮堂哥,沈家到底犯了什麼事,竟遭官家這樣懲懟。”
“說來話長,我們回家再慢慢說。”沈絮拍拍沈闋蘭的背以示安慰,又對臨清道:“臨清,我帶九妹先回去,你替我去學堂打聲招呼,叫學生們今天先回去罷。”
沈闋蘭擦擦眼淚,笑了笑,“多虧你這位小書童領路。”
沈絮詫異地望一眼臨清,又從對方略帶侷促的面色中瞭然了什麼,“快去罷。”
臨清點點頭,拔腿跑了。
沈絮將沈闋蘭領回了家,沈闋蘭先前沒有細看這件木屋,現在知道是沈絮住的地方了,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
“絮堂哥,你受苦了。”沈闋蘭望著院子裡東倒西歪的籬笆、破舊陳老的屋子以及屋裡簡陋粗糙的傢俱,心裡止不住地泛酸。
沈絮勉強牽了牽嘴角,道:“你坐,我給你燒水泡茶。”
沈闋蘭連忙道:“李三,你去,絮堂哥你快坐下。”
李三應是,大步往廚房去。沈絮苦笑道:“小九兒,我如今已經不是事事賴人伺候的少爺了,你這樣倒叫我心裡難受。”
不說還好,一說,沈闋蘭又放聲哭起來,沈絮忙過來扶了她,不停拍著她的背,輕聲哄著,叫她平靜下來。
沈闋蘭許久不見沈絮,此時尋著了,一是因為思念兄長,二是為沈家的遭遇難過,哭了好一會兒才算將胸中的鬱氣發洩完。
“絮堂哥,幾年不見,沈家為何淪落成這樣?”沈闋蘭問。
沈絮嘆息道:“與虎為謀,為虎謀矣。”
沈闋蘭何其聰慧,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沈絮的意思,震驚道:“沈家與朝廷果然——”
沈絮點頭,“不然你以為江南鹽商眾多,為何沈家一家獨大?沈家的富貴全是官家的賞賜,如今不過官家想收回去罷了。”
“從前我便覺得奇怪,為何鹽商會長事事都要親問驚瀾堂哥意見,沒想到沈家真為朝廷所用……”沈闋蘭感慨不已,又奇道:“可我聽說是驚瀾堂哥犯了事才惹來禍患?”
提到沈丹墀,沈絮面上有些尷尬,沈闋蘭離家的時間早,大抵想不到沈丹墀會在新婚之夜拋下新嫁娘去追管家淮冊。官家削減沈家的打算許早就有了,沈丹墀扔下家族不知所蹤,給了官家動手清理沈氏的理由。就這層意義上來說,沈丹墀卻是罪過甚矣。但這背後牽扯到淮冊是身世,卻是沈絮見過崔恪之後才知曉的。
無論是沈丹墀與淮冊的感情,抑或淮冊的身世秘密,沈絮都不願意沈闋蘭攪進這趟渾水中來。
沈絮模稜兩可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官家要抄家,總會有個名頭。”
沈闋蘭從前便有才女之稱,沈絮越是說得含糊,她就越是想要細究,“沈家懷了什麼璧,叫朝廷都不能坐視不管?驚瀾堂哥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鹽還是握在朝廷手裡的,沈家的富貴是朝廷賞的,又不是貪來的,這些豈能算作璧?驚瀾堂哥雖隨性不羈了些,總不至於存謀逆之心,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此之禍。”
沈絮心道,沈家懷的璧哪裡是萬貫家財,分明是那身藏禍端的人兒。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也說富貴是朝廷賞的,如今他要收回去,也無可厚非。”沈絮道。
沈闋蘭還是氣不過,“抄家便抄了,還要把人逼迫至此。朝廷現下四處張榜通緝驚瀾堂哥,連阿冊也不放過,也不知他二人現在如何了,絮堂哥你如今都這樣……”她望著沈絮,沈絮身穿細布春衫,人也消瘦不少,沈闋蘭眼眶發熱,哽咽道:“驚瀾堂哥怕是不知道怎麼苦……”
沈絮見她哀傷難以自抑,也鼻頭髮酸,偌大一個家族敗落至此,不可能不感懷嘆息。
兩人對坐著好一陣唏噓,李三燒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