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著:“牛老師你別走啊——”激情跟他們當初上《周總理,你在哪裡》時如出一轍。
沙碧這才認識到這麼些木頭木腦的十四五歲的鄉村的孩子原來真有那麼熾熱的感情,怎麼他們就沒有對自己那樣過呢,牛愛真TMD太幸福了。
有一個平時最沉默寡言,幾乎被人當啞巴看的跟水嬌同村的女孩子水蘭突然飛撲上去,抱住了牛愛的大腿,含糊不清地哭著說:“你不能走啊,牛老師,你走了我怎麼辦啊,這輩子還有誰會那麼疼我啊……”
“我對不起你們,我是你們的千古罪人……”牛愛突然轟隆一聲也跪了下去,他一個人驚天動地的狼似的哭嚎聲馬上蓋過了全班的哭聲,其實大家都停止了嚎啕,光聽他一個人的了——
“你們是我最親愛的故鄉的孩子,是紅土地上的孩子,是我最了不起的學生,你們無比淳樸,無比善良,無比可愛,你們讓我終身難忘,讓我永遠引為驕傲,永遠感到愧疚和痛苦,我保證,我發誓,我會永遠想念你們,永遠愛你們,永遠對你們好,我在外面,即使外面真的是花花世界,我也會保持我作為一個農家子弟出身的人民教師的本色,我會像在這裡一樣繼續當我的苦行僧,就像我跟你們隆重介紹過的我最崇拜的當代孔子衛犧牲那樣,不抽菸,不喝酒,不喝飲料,只喝白開水,不吃大魚大肉,吃西瓜只吃西瓜皮,牽掛你們的人是我,忘不了你們的人是我,祝福你們為你們祈禱的人是我是我是我還是我,我會想念你們每一個人的,我會給你們每一個人寫信,我打算把第一個月發的工資,可能有三千多塊吧,是我原來工資的十倍,可是錢財如糞土,師生情無價,我全部寄回來給你們做班費……”
全班哭聲又起。沙碧看不下去了,他衝回自己的房間裡,關上門,讓眼淚盡情往下流。
當晚下半夜,沙碧的房門被幽靈似的水蘭推開了。
水蘭像跪牛愛一樣,撲通一聲跪在沙碧的腳下,壓低了聲音對他哭訴說:“沙老師,你是牛老師最好的朋友,你幫我勸勸牛老師,叫他別拋棄我,我還沒十五歲,但我把我的一切,包括……包括最珍貴的東西都給獻給他了……”
讓水蘭震驚的是,沙碧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她說:“對不起,水蘭同學,牛愛有罪,我也有罪,我們都有罪,我們是衣冠禽獸,枉為人師,但請你忘記他吧,就像被狗咬過一回,我會永遠為你保密,接下去讓我來保護你,好好保護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讓沙碧更震驚的是,水蘭竟然一頭扎進他的懷裡:“沙老師,牛老師不要我了,請你要了我吧!”
“你瘋了!”沙碧連忙推開她,把她往門外搡,一邊咬著她的耳朵說,“你們這樣的師生戀,什麼戀,簡直就是*!你還是個初中生,趕快忘記他,別再對他抱任何幻想,他走了,走得越遠越好,你要恨就恨我吧,就當這輩子欠你的人是我,我欠你一輩子,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然而,沙碧這種這種動不動為別人“下地獄”的承諾,其實比牛愛那句“忘不了你的人是我”還更虛妄。
初中畢業後,家裡窮得她讀不起高中,失魂落魄的水蘭也下廣東去打工。後來(其實就是去年冬天,過年前幾天),水蘭和蔣牛等(客家話“等”者,與“之”相對,男根也。他本名蔣牛鼎,但新喬人偏要把“鼎”念成“等”)雙雙從廣東回新喬結婚。新婚之夜新娘被新郎一腳踢下床,第二天被休回孃家的事笑爆了整個新喬和廣東。但水蘭寧被老爸打死也不肯說她怎麼丟的身子,只哭喊著說:“我不知道!”大家都說,這麼老實的一個“人家白麵女”,怎麼也下廣東學壞了?真是天下王八成群,地上處女難尋。蔣牛等是蔣中發的遠房侄子,是在粵新喬的著名“王八蛋”(新喬人把暴發戶都叫“王八蛋”)之一,本來憨大一個,但他有“誰說我老實我操他媽”的“牛等宣言”傳世。他在廣東狂嫖爛賭,本來最看重的就是水蘭這個人家懷疑是啞巴的“新喬最後的處女”。
回到牛沙之交。
又過了半年,牛愛寄回來一本剛出版的他和沙碧“合著”的新書《中學語文課堂教學擷英》,基本上是他帶走的沙碧那疊舊稿的內容,只是改了幾個題目,請他在碧桂園的兩個同事,全國有名的“特級教師”作了序和跋。但牛愛的名字署在沙碧的前面。牛愛無可奈何地說:“是出版社要這樣操作的,這是行規,你在鄉下還不知道。”他強調說書的策劃和包裝,甚至出版書的人脈才是第一位的,他親自到出版社看過,比他們寫得好的積壓書稿堆積如山。沙碧完全信服,併為有自己名字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