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甚至更早,那個莫名其妙的白馬良人就一直哽在他喉頭,吞不下也吐不出,他從來沒有要配合這傢伙喜好的打算,只覺得她的念頭蠢透了,那種腦袋有問題的男人有什麼好的,他一直參透不了。
這大概就是男女審美不同吧,穿著難洗乾淨的衣裳,騎著軟綿綿的馬,笑得和娘們沒區別的男人,到底是哪點比他好?
原以為她能追他到京城,有替他打理府邸的打算,好歹有所長進了,結果,一個真心話大冒險就讓她原形畢露。她完全不似他所想的,有認真考慮她留下來的種種難處,她是不是把寵他當個遊戲?玩得得心應手便玩下去,玩不下去了,她隨時可以抽手,繼續去中意那個破爛的白馬良人?他當時是如何昏了頭,准許她在自己身上玩這個混蛋遊戲的,把她丟回桐溪城就一勞永逸的事,他做什麼要為難自己?多此一舉地去想許多,怎麼好好地留她在身邊,不受傷害,護她周全,不用拱手讓給那個誰誰誰,讓那個幾年前玩鬧似的拜堂算數。
可他不得不承認她依舊沒有成長到能站在他身邊,為他承擔許多,她不能受了委屈,就跑到他身邊來坐在小板凳上,使著性子整整別人,留她下來,也許日後,她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地說真心話,更不能張揚無畏地嘗試大冒險。他可不想幾年以後再從她嘴巴里聽到什麼真心話說:
她後悔了,要離開。
那個時候,他大概不會准許她說逃就逃了,趁他還有送離她的念頭,他得把寵人的遊戲停下來。她大概天生就適合幻想所謂的白馬良人,不適合當暄王府的女主子。
龍小花看著他從位置上突地站起來,甩了衣袍就走進書房裡,臨走前對她淡淡地說道: “你回房睡吧。”
她呆呆地從地上站起來,不知他為什麼突然不罰自己了,結果她回到房間,那一夜爹爹夫君沒回房。
龍小花很難理解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被打入冷宮了,只是白馬良人的事麼?在她博覽群書的概念裡,如果是吃酸的話,男角兒一般只會用身體力行的方式表達自己濃濃的酸意,說不定關係還能大幅度進展一下,可她卻是被冰了起來。
“我就這麼不會寵人麼?”她苦著臉問白風寧,非常怨婦,只因為她家爹爹被她越寵越回去,起早貪黑,甚至寧可跟白風寧呆在書房裡討論什麼鬼東西也不甩她,跟她一天不打個照面也沒問題。
她很洩氣,就因為她說錯一句話,有必要這麼懲罰她嘛。
“龍兒,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白風寧笑著回道,她怎會沒心眼到問他這個問題,他並不想答,因為一開口必攙了自己的私心在裡頭,他不知道家宴發生了何事,卻已猜到曉乙大半的決定,不過僅是大半,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猶豫不絕。
“我覺得我有很努力去寵耶。”她有學褒湯,炒青菜,下人的名字也記得七七八八了,大事小事芝麻事,雖然沒什麼事讓她做主,她還是儘量做主。
他與她並排走在回暄王府的路上,身後跟著三條跟她做伴的狗兒,他深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的確算在努力吧,跑去菜市場幫那位對暄王爺很痛恨的大嬸賣菜,讓狗兒幫別人搬東西,甚至會跑去扶老婆婆過道,但目的很明顯,她做完一件好事就要強調一下,自己是暄王府的丫頭,自家老爺不是壞人,他很有愛。
他沒有跟她說,她做這些廢活是沒有用的,暄王爺的名聲並不會因為她一個小丫頭就改變,大家恨他的照恨,唾棄他的照樣唾棄,只要他還擔著十年前虧空國庫的罪名。
“龍兒,你想過要回去嗎?”他在離暄王府門口好些距離時突地問道。
“回去哪裡?”
“桐溪城。”
“……我想再努力一下。”
“努力到怎樣的地步?”他頓了一陣,終究把這問題丟出了口。
她嘟著嘴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早就同你說過,曉乙將來有可能會是九五至尊的吧。”
“恩。”她並不在意,似乎那跟她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她是要寵他,和他是不是皇帝有什麼關係,皇帝比較難寵嗎?
“你覺得……”他垂下眼簾,輕問道, “你能當皇后?”
“被打進冷宮的那種麼?”她沒混到洞房就已經被塞進冷宮了,還皇后哩,嗤。
他聽著她的答案,突然輕笑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幽幽地說: “臨陽城比桐溪冷很多吧?”
“恩,快入冬了是很冷呀,京城原來這麼冷的。”一點也不比邊境桐溪城四季如春的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