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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來。”紀彌窘迫地說。
這個姿勢太奇怪了,自己是個成年人,卻彷彿能被輕易擺弄。
像一隻考拉,紀彌聯想。
這種抱姿很親暱,兩人能夠面對著面,自己比賀景延稍高一截,需要微微低頭去看他。
他低聲催促:“快點,你不累嗎?”
賀景延沒接茬,看著遊刃有餘。
他自顧自道:“當時就覺得你好輕,掛在身上帶走也不要緊。”
紀彌對此不太適應,無論如何調整重心,都覺得有些彆扭。
可他發現賀景延不配合,自身沒有掙扎,只是渾身軟下來,把臉埋在對方肩膀上。
他動了動鼻尖,彷彿小動物靠味道判斷安全與否,然後嗅到賀景延衣料上好聞的木質香。
“那你要帶我去哪裡?”他問。
微熱的呼吸灑在肩頭,弄得賀景延有些癢。
“逃出城市吧。”賀景延任性地回答,“沒有工作訊息,只有我和你。”
紀彌以為他是即興計劃,想到一出是一出。
然而,坐到車上以後,賀景延目的性明確,導航去了某家森林公園。
以前紀彌遇到空閒,比起繁華的商場和遊樂園,更樂意挑一處景區,悠閒清淨地貓著。
賀景延發現了這一點,有些人會覺得花花草草很無聊,而紀彌偏愛這種地方。
這可能和成長經歷有點關係,童年時,
紀彌常常被父親帶去認識大自然。
得知可以去郊外,紀彌積極地在車上查了攻略。
“這幾天正好在辦集市誒。”他道,“看起來很熱鬧,圖片上的樹也很茂盛了。”
賀景延倒是不知道那邊同時有活動,看紀彌很有參與的興致,附和說他們可以去逛。
到的時候,下午四點多,公園還很熱鬧。
主辦方是本地的一家餐飲品牌,老闆資金闊綽又業務廣泛,還做露營和音樂酒館,路線很符合年輕人的喜好。
相關的經驗充足,這次活動也組織得很好,秩序融洽風格清新。
開放的空地上,支起許多遮陽傘和帳篷,擺攤的多是手工藝人,統一用復古推車,賣些小眾新奇的東西。
這邊禁止私人使用音響,沒有喧譁重複的叫賣聲,廣場上放了三角鋼琴,多才多藝的商家和遊客輪流上去玩。
紀彌很快被吸引視線,有店主定製捕夢網,做得唯美精緻。
據說捕夢網可以困住噩夢,這種用處讓紀彌不自禁聯想到某個人。
“賀景延,你最近睡眠怎麼樣?”他問。
賀景延實話實說:“想跳過,八點多就起床了,然後等著去公司。”
紀彌驚訝於他的資本家程度:“精力再好也不能不睡覺吧,天天想著賺錢?”
資本家道:“沒,因為平時上班才能看到你。”
紀彌發覺自己冤枉了人,默默不吱聲了。
賀景延滿臉得逞:“你要給我買捕夢網?不要吧,萬一它過濾得不準呢?”
紀彌咬咬牙,與其交頭接耳:“你怕它遮蔽什麼?”
“前幾天夢到你了。”賀景延舉例,“用手擰我來著,可能被不解風情的攔在網裡面。”
紀彌詫異:“難道不該攔著?”
“它怎麼能替我覺得不好啊,我明明骨頭酥了。”賀景延慢條斯理地表達抗議。
紀彌:“。”
他聞言真的有點想擰賀景延,伸出手又頓住,生怕這樣反而讓對方發飄。
打算收回去的時候,右手被賀景延輕輕拉住。
午後的草坪上,周圍熙熙攘攘,他們隨時會被別人注意,這裡甚至可能有同事。
紀彌沒這樣大膽過,繼而左顧右盼,下意識想抽開手。
然後,賀景延沒有鬆掉,反而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下他的手背。
紀彌試圖提醒這樣會被看到,話到嘴邊發覺多餘,如此淺顯的後果,賀景延肯定心知肚明。
被看到又怎麼樣呢?
紀彌往常小心翼翼慣了,顧慮比較重,所以沒想過聲張,作風傾向於低調。
可他從來不覺得賀景延需要被遮遮掩掩。
只有錯誤和瑕疵,才需要心虛地掩飾,賀景延並不屬於兩者之一。
和他手牽手走在陽光下,也不應該是發怯的事情。
紀彌看了一會被握住的右手,視線移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