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恰恰又是會試的日子。
父親又讓曾國藩進京參加考試,曾家以農為業,本來就不富裕,償還他借貸易作梅知縣的一百兩白銀後,已經沒有錢可以供給曾國藩上京趕考的路費了,只好東挪西借,借來30多吊錢,上路了。
一路上,曾國藩省吃儉用,三月不知肉滋味,即使如此,當他千里迢迢趕到京城時,口袋裡只剩下三吊錢了。
一般進京應試的舉子,大都華服翩翩,高頭大馬,左簇右擁,風光無限。可曾國藩卻迥然不同,他身上的土布衣衫經過多次縫補,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整件衣衫好像是由幾塊碎步縫合在一起的,只要輕輕一拽,就會露出屁股似的。在應試的舉人中,再也沒有比他還寒苦困窘的人了。
任何人在成就事業前都要經過千辛萬苦的磨練,這是曾國藩早就明白的道理。年幼時,祖父常對他說:“凡是親自經過千辛萬苦而成功的人,享受成功的果實才能心安理得!”此時,他沒有因為自己的窮酸而灰心傷感,相反意志越來越堅強。
此刻,除了背水一試,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何況,曾國藩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退卻。 電子書 分享網站
16。二十幾歲決定男人的一生2
這一年順天會試的主考官是大學士穆鄣阿,一個難得的滿族大儒。穆鄣阿這個人在曾國藩的升遷仕途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以後我們會詳細介紹。
這一年會試的題目是由皇帝親自擬定的,正合曾國藩的胃口,這一回提筆再也不覺得生澀了,他將心裡所想的,旁徵博引,洋洋灑灑數千言。很快,結果出來了,曾國藩成績雖然不算太好,但畢竟入圍了——賜同進士出身。
然而,這遲到的同進士的功名沒有給曾國藩帶來多大的驚喜,而是給他帶來一種說不出的窩囊與遺憾。他甚至在發榜當天就想打道回府,後來在眾人的勸說下,才勉強留了下來。
同進士畢竟是一個功名,曾國藩為什麼會感到是一種羞恥呢?
清代科舉,在殿試之後,錄取人數100至400不等,分為三甲。頭甲三人,即狀元、榜眼和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諸人賜進士出身;三甲人數最多,賜同進士出身。
這個“同”字,其實就是“不同”的意思,“同進士”其實就是“不同進士”。這就好像是現在的鼓勵獎一樣,只不過是給這些奮鬥多年的秀才一個安慰罷了,以免他們想不開或發洩心中的不滿,破壞和諧社會。
同進士的身份確實讓人尷尬:好像一個飢腸轆轆的人剛要伸筷子時,卻猛然發現盤中的美味佳餚粘著一隻青頭蒼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又好像娶了小妾,不叫小妾而叫“如夫人”,從字面上看,好像和“夫人”一樣,而實際上小妾就是小妾,根本就不是夫人,要做夫人,才邁出了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所以,稍微有自尊自愛的人,都會將“同進士出身”當作是一種難言之隱的恥辱。曾國藩對這種恥辱久久不能釋懷,有故事為證。
據說,曾國藩做兩江總督時,有一天,兩個幕僚無聊時對對聯玩。一個出上聯“如夫人”,另一個就對“同進士”;一個又把上聯加為“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就對“同進士出身”;一個再加“替如夫人洗腳”,另一個再對“賜同進士出身”……正對得高興,突聽屋子裡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就見總督大人鐵青著臉從裡面出來,拂袖而去。兩個幕僚莫名其妙,去問老幕僚。老幕僚一聽,忙說:“你們點兒真背,趕緊收拾行李走人吧,曾大人就是‘賜同進士出身’。”二人一聽,馬上收拾家當逃之夭夭。可見,這種恥辱成了曾國藩的一個心病,如果想要跟著他混飯吃,最好還是不要揭破他這難言的傷疤。
此刻,曾國藩最大的心願就是走進翰林院,因為按清朝的制度,在翰林院當官不僅升官比較容易,而且,由於南書房行走及上書房行走都是由翰林院的人擔任,因而與皇帝、皇子以及皇親國戚接近的機會就比較多了。起碼能混個臉熟,以後有什麼好差事,才能被這些掌握大權的貴族想起。
不過,是留在京城還是被分發到地方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況且,曾國藩只是個同進士出身,如何能進得了皇上的眼裡,他感到前途比較渺茫。
幸運女神總是偏袒曾國藩,在他最無助的時候,站在了他的旁邊。
經過複試、殿試、朝考後,曾國藩的成績都很優異,又引起了穆彰阿的高度關注。從這一刻起,曾國藩註定要飛黃騰達,一發不可收拾。
道光十八年(公元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