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都督丁玉,還有衛國公鄧愚之子鄧鎮,翰林院侍講學士宋濂之子宋慎。已故侯爵有濟寧侯顧時、營陽侯楊?、靖海侯吳楨、永城侯薛顯、臨江侯陳德、六安侯王志、南安侯俞通源、汝南侯梅思祖、永嘉侯朱亮祖、淮安侯華雲龍。其他府州縣吏千餘人,不細羅列。
朱元璋此前已親手寫了《昭示奸黨錄》,裡面條列其罪,附著了獄辭,可供效尤者警戒。現在審也審了,該供的也供了,是明正典刑的時候了。
徐達說:“請皇上發落。”
朱元璋說,胡惟庸,就沒什麼說的了,著誅滅九族,本人車裂,剝皮實草。陳寧、塗節死有餘辜、滅三族;陸仲亨等俱殺頭,夷三族,已死的公侯也不輕饒,華雲龍、吳楨等追奪其封爵。
朱元璋目視李善長,長嘆一口氣,說:“沒想到你弟弟、你侄子都成了胡惟庸奸黨,你全不知情嗎?”
李善長說:“臣不知情。”他現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只能挺著。親弟弟、親侄子都成了胡惟庸的死黨,照理來說,他李善長在“九族”之中,也可滅門的。他知道皇上會對他網開一面,他畢竟是大功蓋世的元老,又是皇上的兒女親家。話又說回來,倘若朱元璋全不念這些,像對午門外的宋濂一樣毫不容情,李善長又有什麼迴天之術?他也犯不上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地去求生,反叫朝野上下看不起。由於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他便一言不發。
連李善長這樣的人都不乾淨,在胡惟庸反心畢露時都模稜兩可,這著實叫朱元璋灰心又傷心,但他確實不能殺李善長,至少現在不能殺。可惱的是他居然不跪下求饒,這同樣是對朱元璋皇權的大不敬和侵犯。
所以他對李善長痛加申飭,是啊,不要說別的,就憑李存義犯案,他就可以連坐的。朱元璋說自己是不忍心啊。想起李善長初到他帳前時,朱元璋年方二十一歲,他四十一歲,李善長說的很多話正合他意,後來天下平定,封他為國公,召他兒子為駙馬,頒給他鐵券,實在不忍對他加罪。
可你李善長幹了什麼?縱親為惡,這不是恩將仇報嗎?如果讓你死,死一百回的罪名都夠了。
李善長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說:“因為你有功於社稷,也免李存義一死,發往崇明島效力。但你侄兒李佑是不能免死的。”
李善長跪在皇帝面前,竟未言謝。朱元璋很生氣,敲山震虎地來了一句:“人老了就糊塗,不明事理了嗎?”
李善長仍無動於衷甚至有點麻木地跪著,好像真的老糊塗了,根本聽不懂朱元璋的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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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嘆息著說,劉伯溫臨終時,上了個彈劾胡惟庸的奏疏,還叫他兒子捎話給朱元璋,他希望歷史證明胡惟庸是個好人,是他看錯了胡惟庸,他說他願意自己錯了,那將是天下人的福氣。不幸的是,胡惟庸被劉伯溫言中了。朱元璋感喟不已,周圍能多幾個劉伯溫,何至如此?
這話如同鞭子一樣抽打在文武百官每個人的心上,不留鞭痕,卻叫人慚愧。
許多大臣都羞且懼,不敢抬頭。
這時劉三吾越位出班,朗聲奏道:“據臣所知,葉碖即是胡惟庸死黨,藍玉應當連坐,因為藍玉和葉碖是親戚、姻親。”
朱元璋心裡暗罵,劉三吾老兒也很會看風使舵,他必是得到些宮闈中的風聲,知道藍玉勾引惠妃的隱情,料定朱元璋記恨在心,他上這個條陳不是正中皇上下懷?
豈不知他想錯了。朱元璋生怕打草驚蛇呢,現在藍玉手握重兵,雄踞邊陲,弄不好一扯起反旗,那還得了?所以劉三吾捱了訓斥,朱元璋說,藍玉是他的衛青、霍去病,橫掃大漠,捍衛北疆,質問劉三吾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劉三吾討了個沒趣,退了下去。
朱元璋又叫:“宋濂,把宋濂帶上來。”
值殿官答應著跑出去。朱標滿懷希冀地望著朱元璋。
宋濂被帶上來了。朱元璋問:“宋先生有什麼話可說嗎?”
宋濂不卑不亢地說:“我本不應為官,這是咎由自取。”這話說得夠遠的了,且有點風馬牛不相及,朱標為他著急,這是活命的機會呀。
朱元璋說:“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是教子不嚴之過,看在你為太子師份兒上,對你從輕發落。”朱元璋眼睛向屏風上一掃,上面有個大字紙條,寫有“茂州鹽案”字樣,他靈機一動,說了句:“罰你流放四川茂州,下去吧。”
朱標鬆了一口氣。
宋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