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躺在地上要和她玩一個惡作劇?
第二眼,她才確認錢靈的確死了!確認纏繞在她脖子上的絲巾,就是自己上個月從“魔女區”買的那種——同樣水晶般的紫色,同樣奇妙的植物花紋,同樣的波斯伊斯法罕風情,幾乎就是同一批產品,甚至是同一個人織出來的!
沒有第三眼了——小麥的眼神定格在絲巾上,絲巾像一塊自己磁鐵,牢牢吸住她的眼球,讓她絲毫無法移動;又像一條紫色毒蛇,不知不覺已纏上她的脖子,讓她完全無法逃脫。
絲巾越收越緊,呼吸越來越困難,想象中紫色的蛇,令她漸漸窒息……
唯一無法被抑制的,是田小麥的眼淚。
當溫熱的淚水打溼地板,死去的美人漸漸冰涼,窗外的黃葉紛紛凋落——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氣味,似曾相識的氣味,從錢靈的屍體上飄出,確切地說是從絲巾深處飄來。
那是十年前某個清晨的氣味,可以背大腦遺忘,但不會被鼻子遺忘。
第十七章
“她沒說到過其他人?”
“沒有。”
“也沒說到過特別的事?”
小麥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退到角落搖頭說:“對不起,凌晨她打來那個電話的內容,我已經全都說過了!我也給你看了那條她發的簡訊。”
“嗯,簡訊時間如果沒錯,應該在她遇害前不久。”
“我很後悔!凌晨三點通電話時,她希望當時就能見到我,如果我不貪睡,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出門的話,或許還可以挽救她的生命!”
“不是你的錯,沒人會因為這樣一個電話,而在凌晨三點出門的!”
負責這樁兇殺案的警察反覆追問了半個小時後,總算安慰了小麥一句。
他是田小麥的老熟人。
十五年前,當時他從警校畢業不久,便跟隨小麥的父親,參與偵辦了南明路雜貨店兇殺案——這也是田躍進三十多年警察生涯裡,僅有的還沒抓到兇手的兩樁案子之一。當年初出茅廬的警察小王,如今已是破案無數的警官老王。上個月小麥的父親因公殉職,也是老王在幫忙料理後事。
根據現場的情況,初步判斷錢靈是被絲巾勒死的,如果法醫的報告能夠證實——那麼這起案件的作案手法與1995年的南明路兇殺案完全相同。
房東太太也被警察問得快要崩潰了。這棟老洋房是祖輩傳下來的,到這一代已敗得只剩下房子。洋房的大部分出租給一家廣告公司。晚上,除了獨居的房東太太,只有錢靈租住在底樓一套帶小院的單元裡。房東太太表示,昨晚並未有異常情況,整晚她都睡得很沉。警察也證實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更沒有跡象顯示有人翻牆而入。房東還說錢靈在這裡住了一年,晚上多半在外面,平時也很少打照面,但每次付房租她都很爽快。雖然懷疑錢靈的社會關係複雜,但房東從沒見過錢靈帶男人回家,屋裡也沒有發現男人的用品。
目前,最大的嫌疑物件竟是房東太太。
至於動機?如果她真是兇手的話,當然不會把動機交代出來的。
不過,想起十五年前的南明路兇殺案,警官老王認為房東太太作案的可能性極小。
警方未在現場找到錢靈的手機,估計已被兇手拿走。
現場還有一樣特別的東西。
死者的床頭櫃上,有一張黃色便籤紙,上面用藍色的圓珠筆,寫著一行潦草的字跡——
我殺過人
短短的四個字,就像四根金針,插入小麥的眼睛。
警官老王自嘲似的說:“此地無銀三百兩?兇手告訴警方,他是一個連環殺手?”
“不。”田小麥已變得異常冷靜,“這是錢靈的筆跡。”
“死者字跡寫的?”
“我和她是從初中到高中同班六年的死黨,當然認得她的筆跡,絕不會有錯!”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錢靈要告訴我的秘密,恐怕就是這四個字!”
“你能想到她殺的人是誰嗎?”
“不,完全想不到!”
錢靈曾經殺過人?
天哪!小麥記不起來,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與死黨共同度過的時光,十八歲的似水年華,幾乎完全遺忘了!
她殺過誰?
第十八章
十二月,夜涼如水。
死去的美人早被送到公安局去做屍檢,只剩下錢靈傷心的父母。這對送走黑髮人的白髮人,哭泣數個小時後,才坐下來收拾女兒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