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溼了,高凡和丁雨山緊緊地把住底下的梯子,而我則艱難地頂風向上爬去。
終於爬到屋頂的位置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雨篷放上去,正好擋住了那個破洞。然後,我再用螺絲固定住了雨篷的四角,基本上可以牢固地頂在屋頂上了。
忽然,我的視線裡掠過了什麼東西——在屋頂內側的房樑上,躺著一本積滿了灰塵的小簿子。
這簿子距離我大約只有一尺。真是奇怪,為什麼要放在這麼高的地方?只有爬到接近屋頂的位置才能看到它。我突然對它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心裡暗暗產生了好奇和衝動。
“周旋,你怎麼了?”丁雨山在梯子下面對我大叫著。
我又看了房樑上的小簿子一眼,心想不能讓丁雨山他們看到。於是,我故意讓螺絲刀掉到了地上,當他們兩個低下頭去撿的時候,我趁機把手伸到了房樑上,將那本小簿子塞進了汗衫裡。
當高凡撿起了螺絲刀時,我已經開始爬下梯子了。我確信當時他們都沒有看到,而秋雲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我回到地面上時,渾身都已經溼透了。丁雨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謝謝你,幹得不錯。”
“沒事了,我該下去了。”我緊緊地捂住胸口,掩飾著懷裡的小簿子,快步跑出了秋雲的房間。在三樓的樓梯口,我差點迎面撞到了秋雲,她面色蒼白地問:“屋頂堵上了?”“是的,已經沒事了。”“非常感謝。”她打量著我的胸口說:“周旋,你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對勁。”
“沒,沒什麼。”我低著頭跑下了樓梯,懷裡藏著小簿子回到了房間。
這時水月已經睡著了,她安詳地躺在床上,身體微微地向內拱起,看起來就像一隻白色的蝦。我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把那本小簿子從懷裡拿出來,然後用毛巾擦了擦頭髮和身體,並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我抹去了那本小簿子上的灰塵,看樣子是一本筆記本。我隨意地翻開了其中的幾頁,忽然從夾頁裡掉出了一張照片。
我立刻撿起了這張黑白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戲裝的女子。
戲裝和我木匣裡的那套戲服簡直一模一樣。那個女子看起來很年輕,臉上化著濃濃的戲妝,我只能看出她那副哀怨的神情,也許是某一齣戲的劇照吧?
忽然,眼前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照片裡的人似曾相識,我長久地看著那演員的眼睛,心裡突然有些酸澀了。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這張老照片是露天拍攝的,背景似乎是一棟黑色的大房子,好像就是幽靈客棧。她和這客棧又有什麼關係呢?
也許,整個客棧裡只有阿昌才知道。現在,阿昌也是我惟一所能信賴的人了。
我把照片藏進了懷裡,悄悄地走出了房間。在客棧底樓的大堂裡,我果然看到了阿昌,他似乎正在為晚飯做準備。
四周沒有其他人,於是,我把他拉到了廚房裡,亮出了這張黑白照片。
阿昌那雙大小眼立刻眯了起來,仔細地看著照片裡的人——忽然,他的雙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眼睛裡放射出恐懼的目光。我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的樣子,發現他的嘴唇不停地嚅動著,喉嚨裡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阿昌的手突然鬆了開來,那張散發著陳腐氣味的黑白照片,如一片乾枯的葉子飄到了地上。我剛剛俯身撿起照片,阿昌就發出了一聲怪叫,推開廚房的門跑了出去。
“阿昌!”我大聲地叫著他,緊跟在後面追了出去。沒想到阿昌變得如此恐懼,就像是見到了鬼魂似的,竟一把推開了客棧的大門。
一陣狂風立刻呼嘯著吹了進來,我只能伸出手擋了擋眼睛。這時候,阿昌已經飛快地跑出了客棧,衝進了狂暴的颱風中去了。
“阿昌快回來!外面很危險。”
我抓住門框高聲地叫喊著,但這聲音立刻就被風雨吞沒了,我只能目送著阿昌消失在狂風暴雨中。很快,狂風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只能艱難地關上了客棧的大門。
深呼吸了幾口氣,我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照片。我不明白,阿昌為何會如此地恐懼?他是對這張照片本身感到害怕,還是對照片裡的女子?不過,我至少可以確定,阿昌一定知道某些事情。
我搖了搖頭,跑回了二樓的房間裡。水月依舊在熟睡著,似乎客棧塌下來都不會影響她。我把那張照片放回到了小簿子裡,再把它塞進了寫字檯的抽屜中。
葉蕭,我現在真的是快瘋了,客棧裡的一切都越來越詭異,我一分鐘都呆不下去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