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一個共同點,由於巴比妥是有劇毒的,所以服用不能過量,過量會死。如果服用的量超過了正常身體能接受的程度,卻又沒有達到致死的劑量,會引發服藥者的驚恐發作。我知道你僱了一個私家偵探調查夏綺文,同時也知道這個偵探的調查既深入又細緻。所以,我猜想你應該能知道夏綺文服用的是哪一類巴比妥,每天服的量是多少。既然那個偵探,他是叫阿古吧,他能偷偷潛入夏綺文的家裡,我想你這個刑偵隊長也同樣可以做到這一點。
那麼把她日常服用的巴比妥,換成外觀相似,實際含量加大的藥片,應該不難做到吧。“
馮宇只是吸菸,吸得快而猛,一會兒的工夫,新點的那支菸已經燃了小半。
“所以,夏綺文最後一次服藥後,身體是無法立刻適應新增藥量的。如果這個時候,你以知情人,甚至冒充你父親,以奪走夏綺文愛情那個人的身份,約她見面,把她叫到頂樓……我想夏綺文最後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吧,在電話裡把一個原本就驚恐發作,情緒極端不穩定的抑鬱症患者逼得跳樓,並不是一項高難度的事情吧。”
馮宇終於再次開口:“你很熱衷推理嘛。你是不是還想說,我一邊和樓頂的夏綺文通電話,一邊進入她家裡,做好放火的準備,然後一把火燒了所有痕跡。以我的經驗,又是我自己負責的調查,當然能保證對火場的調查不會把自己扯出來……可是,證據能支援你的推理嗎?”
費城注視著那雙冷靜的眼睛,“我是沒有什麼證據來證明我說的一切。”
馮宇笑了笑,“無論如何,謝謝你把這份證書原件送給我。”
“我是為了叔叔的聲譽,這才是最重要的。”費城站了起來。
馮宇吐出菸圈,“我會把兩份證書在父親的靈堂前燒掉,和他的骨灰一起,撒進長江裡。”
費城點頭,“這樣最好,那麼再見了,馮隊長。”
他轉身走出咖啡店,闖入外面的雨霧裡。
無論真相如何,無論他內心的感受如何,揭開逝者的隱秘都會讓叔叔聲名狼藉。
費城付不起這個代價。
費城的感冒持續了很久,那天淋雨後就開始有低燒,昨天晚上睡前測了測體溫,升到了三十八度三。半夜他就驚醒過來,嘴裡又幹又澀,渾身痠痛,差點起不了床。
費城沒有再測體溫,他知道肯定比昨晚燒得更厲害了。《泰爾》的排練就要進入聯排階段。服裝道具燈光今天都到位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病讓整個劇組停下來。現在是早上五點,他打算去附近的醫院掛兩小時點滴,把高燒壓下去。
家裡沒早飯吃,費城空著肚子出了門,街上的早點攤不會現在就開張,看來只能餓到掛完點滴了。
黑貓毛團大概很久沒見到主人在這個時候出門,從陽臺上跑出來,跟到了門口,“喵喵”地叫著。
費城蹲下來想和它說兩句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說話非得聲嘶力竭,只好摸摸黑貓的頭,重新費力站起來。他開啟門,外面湧人的寒冷氣流,讓掛在玄關上方的風鈴一陣急響。
從電梯出來,費城在一溜信箱前停下。昨天的晚報他沒取,帶上報紙,等會兒掛點滴時可以看。
信箱裡除了晚報之外,還有一封信。他看了看落款。
“徐緘”。
會是誰呢?腦袋昏昏沉沉,一時間想不出來。
上了計程車,車開起來的時候,費城只覺得一陣眩暈,看來燒發得很厲害。他閉著眼睛在後座上靠了一會兒,感覺稍好一點了,把信拆開。
裡面整整齊齊折著四張信紙,在此之外,還有一張較小的紙。
費城先看單獨的這張紙上寫了什麼。這時他才知道,寫信的人是徐老師,周仲玉老人的兒子。
徐老師寫在這張紙上的訊息,讓費城心裡頓時湧起深深的內疚。周仲玉老人已經在日前因為感冒去世了。
在周仲玉老人去世的前一天,她自己知道已經熬不過這關,特意口述,讓她兒子代為執筆,給費城寫了一封信。遵照老人的囑託,在周仲玉死後,徐老師把這封信寄給了費城。
早上的馬路上沒什麼車,計程車開得飛快,就在費城打算展開周仲玉的信,看看究竟是什麼內容時,司機把車停了下來,告訴他到了。
付完錢下了車,費城忽然愣住。
他居然來到了蘇州河邊,前面就是他租了排練的地方。發燒發得昏了頭,竟然沒有告訴司機要去醫院,而是報了和前幾天一樣的地址。
這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