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多麼輕鬆愉悅,現在恐懼就更加倍地反捲過來,把他整個人所有的信心都撲倒,擊碎。
本來就已經高燒的他難以承受心理上這樣巨大的落差起伏,渾身都涼透了,只有額頭火燙。而他越覺得冷,身體就越發抖得厲害,到後來手已經捏不住薄薄的信紙,紙張從指縫中滑落,四散飄揚。
費城的手在空中揮動著,想把信紙撿回來。一張信紙飄向左邊,他搶上去一撈,卻赫然發現,這裡已經是一處親水平臺的邊緣。
他人軟腿痠,重心向蘇州河的那側偏倒。他驚恐地強扭腰部想要把重心移回來,卻最終落進了冰寒的河水裡。
身體浸在水裡,他凍得幾乎不能動了,張開嘴要大聲呼救,嘶啞的嗓子只能發出“嗬嗬”的嗚咽,剛傳到河面上方,就被風吹散了。而且,在這個四下無人的時間,就算他喊得出來,有誰會聽見呢?他拚命掙扎,可實際上,手腳卻只是在河水中緩慢而無力地胡亂划動著。略有些混濁的河水,慢慢淹過了他的嘴,他的鼻,他的額,他的頭頂。
費城張大了嘴,河水灌進來,他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滋味。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全身的疲憊也慢慢感覺不到了。他的四周被水包圍著,最後的時刻裡,他恍然有一種錯覺,在上空的某個地方,一個黑色的旋渦正在形成,那裡深邃幽暗,不知通向何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