蠼狻�
()好看的txt電子書
“存在”與“生成”之間的流行區分——在哲學中同樣盛行——在其所意圖表達的對比中似乎忽視了本質的一點。一種無有終止的生成——“行動”、“現實性”——通常也被看作是一種狀態(例如在物理學的“勻速”和“運動狀態”這樣的概念中,在空氣動力學理論的基本假設中),因此而被歸於“存在”的範疇。另一方面,我們事實上是透過意識並在意識中來得出結果的,從那些結果中,我們可以用歌德的方法區分出最後的兩個要素,即“生成”(becoming)和“既成”�e become)。在所有情形中,儘管具有人類特性(humanness)的原子遠非我們的抽象概念的力量所能把握,但是在這一對比中真正明晰的和確定的情感——基本的和彌散於整個意識中的——乃是我們所能及的最基本的東西。由此,必然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既成”永遠是基於“生成”之上的,反過來則不行。
我要用“固有的”(proper; das Eigne)和“外來的”(alien; das Fremde)來對那兩個基本的意識事實作進一步的區分,對於所有處於清醒狀態(不是睡夢狀態)的人來說,這些事實的確立乃是透過一種直接的內在確定性,而不是透過更準確的定義的必然性或可能性。被稱之為“外來的”要素總是以某種方式與“知覺”這個詞所表達的基本事實相關聯,例如外部世界、感覺的生命。偉大的思想家傾其全力構建意象,為的是在半直觀的二分,如“現象與物自體”、“意志之世界與表象之世界”、“自我與非我”等的幫助下越來越嚴格地表達這種關係,雖則人類的確切認知能力其實不足以勝任這一任務。
類似地,“固有的”要素則關涉著我們視作情感的基本事實,亦即關涉著我們的內在生命,它以直接的和不變的方式同等地蔑視透過抽象思維的方法進行的分析。
再者,我還要區分“心靈”與“世界”。這一對立之存在與純粹人類醒覺意識的事實是同一的。在這一對立中,存在的是不同程度的清醒與敏銳,因此也存在著不同等級的意識、精神和生命。這些等級既包括感覺知識——不夠敏銳,但時常又因為內在之光而四處彌散,它是原始人和兒童的典型特徵(同時也是宗教與藝術的啟示性時刻的典型特徵,這一啟示性時刻在一種文化逐漸變得衰老之後就越來越少出現)——也包括極度清醒的和推理式的敏銳,例如我們在康德和拿破崙的思維中所看到的,對於他們兩人而言,心靈和世界的區別已經變成了主體和客體的區別。這一原初的意識結構,作為直接的內在知識的一種事實,是經不起更深一層的概念細分的。實際上,除了在字面上和或多或少人為的層面上,這兩個因素根本也是不可區分的,因為它們總是關聯在一起的,總是相互交織的,且總是作為一個單位、一個總體來自身呈現的。天生的唯心主義者和天生的實在論者在認識論方面的出發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都假定心靈是相對於世界而言的(或者說世界是相對於心靈而言的,事實也確乎如此),如同基礎是相對於建造、原初是相對於派生、“原因”是相對於“結果”來說的一樣,可這一假定在純粹的意識事實中根本沒有基礎。並且當一種哲學體系把重點放在這一方或那一方的時候,它由此只不過是使我們獲知了那個哲學家的個人喜好,獲知了一個純粹傳記意義的事實。
因此,透過在結構上把醒覺意識看作是對立雙方的一種張力關係,並進而將“生成過程”和“既成之物”的概念運用於它,我們發現,生命這個詞具有一個完全確定的意義,就是,它與“生成”的意義是緊密地聯結在一起的。我們可以把生成物和既成物描述為一種形式,在那裡,生命的事實與結果在醒覺意識中分別地存在著。對於一個處在醒覺狀態的人而言,他的固有的生命不斷地在充實自己、完成自己,並透過生成的要素體現在他的意識中——這一事實,我們可稱之為“當下”�e present)——它具有“方向”(Direction)的神秘特性,在所有高階語言中,人們企圖借那個謎一樣的字眼“時間”來說明“方向”的意義,來——徒勞地——使它理性化。由上面的論述必然可知,在既成物(固定物)與死亡之間有著一種根本的關聯。
由此,如果我們把心靈——即那被感覺到而不是被理性地描畫出來的心靈——名之為可能,而另一方面把世界名之為現實(這些表述的含義應當不會為人的內在感官所誤解),我們便可把生命看作是可能的實現在其中得以完成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