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兄所託;諸位姐姐既仗義相救,俺妹子豈敢另有他意。就此告別,他日再於京中相會。”正要拜辭,燕紫瓊那裡肯放,務要攀留少飲數杯,略盡主誼。閨臣、紅蕖眾妹妹也再再相留,紫菱情不可卻,只得應允。燕義躲在後堂,探知這些情節,久已命人預備筵席。
登時重整杯盤,眾姐妹又復敘坐。閨臣、紅蕖、紫綃、紫瓊與易紫菱同坐一席。酒過數巡,紅蕖道:“適才姐姐有‘他日京中相會’之話,莫非也有京師之行麼?”紫菱道:“不瞞姐姐說:妹子幼年亦曾略知詩書;前應郡試,雖得僥倖成熟。另對《老子》、《淮南子》等作註疏,著作已佚。清馬,但恨尚無伴侶,所以未及登程;大約遲早亦擬就道。”閨臣道:“姐姐既無伴侶,如府上無事,何不與妹子同行,豈不甚便?”紫菱道:“妹子適才亦有此意,因初次見面,不敢唐突,既承厚愛,足慰下懷,俟回去稟知老母,自當附驥同行。
諸位姐姐倘能在此少為耽擱,妹子回去略為收拾,不過兩日即可趕回。“燕紫瓊道:”家母正要攀留眾位在此盤桓數日,姐姐只管回去慢慢收拾,我們自當在此靜候。“閨臣道:”雖承伯母盛意,但人口大多,過於攪擾,實覺不安,姐姐千萬早些趕來,以便作速起身。“紫菱連連點頭。紫綃道:”姐姐回去,作何回覆你家表兄,也須預為籌畫,省得臨期又有糾纏。“紫菱道:”俺只說無從尋找,他又何能再為糾纏。“席散後,別了眾人,將身一躍,登時去了。坐中如林書香、蔡蘭芳、司徒嫵兒之類,從未見過飛來飛去之人,今見紫菱這般舉動,莫不出神叫奇,都道:”不意世同竟有如此奇人!“若花因又談起去年紫綃寄情,婉如赤腳亂鑽光景,引的眾人不覺好笑。小春道:”我看婉如姐姐日後定要成仙。“蘭音道:”何以見得?“小春道:”世上既有‘纏足大仙’,自然該有‘赤足小仙’,這是衣缽相傳,亦非偶然。所以妹子知他必要成仙。“眾人聽了,雖覺好笑,卻不知”纏足大仙“是誰。婉如道:”‘纏足大仙’四字,只有閨臣、若花兩位姐姐心內明白,除此之外,再無第三人。何以傳到小春姐姐耳內?令人不解。“田鳳翾道:”你們海外各事,我家九公舅舅到了無事與我們閒談,那樣不說;並囑我們日後如到海外,遇見仙果,切莫嘴饞,惟恐捉去要釀‘倮兒酒’,那才苦哩。“婉如聽了,回想當日吃果身軟以及男妖搽胭抹粉光景,倒也好笑。廉錦楓見他們說的藏頭露尾,走到小春眼前,再三追問。小春只得把倮兒酒及纏足大仙一切情節略略說個大概,眾人笑個絕倒。褚月芳道:”今日見了紫菱姐姐飛來飛去,業已奇極,誰知還有海外這些異事,真是聞所未聞!“
餘麗蓉道:“剛才紫菱姐姐來時,何等威武;那知紫瓊姐姐口齒靈便,只消幾句話,把他說的啞口無言,把天大一件事化為瓦解冰消,可見口才是萬不可少的。當日‘子產有辭,鄭國辭之’,這話果真不錯。”司徒嫵兒道:“紫瓊姐姐幾句話,不獨免了許多幹戈,並與紫菱姐姐打成相識,倒結了伴侶。將來路上得了紫綃、紫瓊、紫菱三位姐姐,妹子別無叨光之處,就只到了客店,可以安然睡覺,叫作‘高枕無憂’。婉如道:”若據姐姐之言,路上有了他們三位,連看家狗也不必帶了。“顏紫綃道:”若把狗帶去,設或有人赤腳鑽在床下,他趕上一口,把腳還要咬赤哩。“說的眾人胡盧大笑。小春道:”紫綃姐姐把‘赤腳’二字忽然改做‘腳赤’,這個故典用的生動,真是化臭腐成神奇。將來場中文字都象這宗做法,不獨要擾高發喜酒,並且妹子從此要擱筆了。“婉如道:”場中若象這般用意,即使高發,也有些臭氣。“紫綃笑道:”原來婉如姐姐腳是臭的!
咱們快走罷!莫把紫瓊姐姐廳房薰壞了!“大家笑著,一齊起身,來到葉氏夫人跟前,道了厚擾,各自安歇。
次日飯後,葉氏夫人貪丫環引眾位小姐到花園遊玩。正是桃杏初開,柳芽吐翠,一派春光,甚覺可愛。大家隨意散步,到各處暢遊一遍。紫瓊道:“妹子這個花圃,只得十數處庭院,不過藉此閒步,其實毫無可觀。內中卻有一件好處,諸位姐姐如有喜吃茶的,倒可烹茗奉敬。”蘭音道:“莫非此處另有甘泉?何不見賜一盞?”紫瓊道:“豈但甘泉,並有見朱絕好茶樹。若以鮮葉泡茶,妹子素不吃茶,固不能知其味,只覺其色似更好看。”墨香道:“姐姐何不領我們前去吃杯鮮茶,豈不有趣!”紫瓊在前引路,不多時,來到一個庭院,當中一座亭子,四圍都是茶樹。那樹高矮不等,大小不一,一色碧綠,清芬襲人。走到亭子跟前,上懸一額,寫著“綠香亭”三個大字。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