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娶純玉為妻。並答應給龍裁縫一份厚禮。倘若龍裁縫將他們的勾當張揚出去,官府便會革去他的應試資格,他與純玉兩人的一世聲名就此毀了。王秀才說得聲淚俱下,純玉也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龍裁縫究竟是個善心之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且他見王秀才讀書發奮,前程有望,而純玉小姐除了王秀才之外也從不與別的男子瓜葛。故一時鬆了口,答應饒了他們一回,並說了一通希望他們從今而後行正道的話。”
狄公大不以為然,面色陰鬱地說:“龍裁縫姑息縱容,遺患無窮。當日倘使便與肖掌櫃說破,也不至於鬧到出人命的田地。”
洪參軍道:“前任馮老爺也正是這樣斥責龍裁縫的。當然,馮老爺也訓斥了肖掌櫃,責怪他對家中的事太疏忽大意了。如今再來說十七日那天的事。那天早上龍裁縫聞知純玉被害,心中大怒,痛罵王仙穹豺狼心肝,狗彘不如。他又悔又恨,悔當初不該饒恕了王仙穹,恨王仙穹讀書人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手腳來。他早膳也顧不上吃,急急闖到肖掌櫃鋪中,一古腦兒將純玉與王仙穹的暖昧之事吐露給了肖掌櫃。他捶胸頓足大罵自己糊塗,沒有早日識破王仙穹那人面禽獸,致有今日之禍。
“肖掌櫃聽罷,氣得三尸暴跳,七竅生煙。當即約定了屠宰行會的行首董大郎,請他撰了狀詞,又拉拽了龍裁縫和當坊裡甲高正明一齊告到了州府衙門。”
狄公問:“他們來州衙告發王仙穹時,那王仙穹在哪裡?他畏罪潛逃了沒有?”
洪參軍答道:“他沒有逃。馮老爺聽了原告申訴,知道出了人命大案,不敢怠慢,當即準了狀紙,批了令籤。緝捕、衙役急如星火趕到龍裁縫後樓時,王仙穹竟還在床上呼呼酣睡哩。衙役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扯定,褫了方巾,套了鐵鏈,啷鐺押來州衙大堂下跪定。馮老爺責令他與肖掌櫃當面質對。”
狄公不由身子向洪參軍靠了靠,迫不及待地問:“王仙穹為自己辯解了沒有?”
“王秀才抵死不招,稱潑天冤枉,當堂就為自己辯解起來。他只供認自己與純玉有奸,但決無殺人盜金之事。他說他每天在樓上攻讀詩書,那樓上的窗戶正對著純玉閨房的繡窗。日長月久,兩人漸漸生起了傾慕之情。一日深夜,他心猿意馬,按捺不住,終於在小巷僻靜處架起了梯子,爬進了純玉的閨房。從此兩人色膽愈張,往來益發頻繁。他說他擔心小巷裡架的木梯不巧會被更夫或過路人撞見,便勸純玉從繡窗上掛下一條長長的白布,一頭系在她的床腳下。深夜,他在樓下一拉那布條,純玉就開窗接應,不留心的人見那布條還以為是主人晾曬著晚上忘了收進房去的哩。”
狄公怒從心起,拳頭在案桌上狠狠一擊,叫道:“這個狡詐的簧門敗類,竟墮落到如此淫惡地步!無恥!無恥!”
洪參軍道:“正如老爺所說,那王仙穹乃是一個卑鄙無恥、德行敗壞之人。他招供道,一日他們的勾當被龍裁縫撞破,多虧了他一番花言巧語,穩住了龍裁縫。但是好景不長,災殃終於降臨到他和那個小淫婦的頭上。”
狄公又問:“十六日那天夜裡王仙穹究竟幹了什麼?”
洪參軍答道:“他的供詞上說,‘那天夜裡我們已私下約定了幽會的時間。偏偏不巧,下午同窗好友楊溥來邀我去五味酒家小酌。說他父親從京師匯來一筆錢慶賀他生日,我欣然應邀前往。席間可能飲酒過量,告辭了楊溥後回家的路上只覺身子飄飄然,頭重腳輕。我知道自己醉了,尋思不如回家去先好好睡一覺,半夜酒醒後再去赴純玉之約。誰知走著走著,卻走迷了路,晃晃悠悠,正不知自己到了哪裡。今天天亮時我猛然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幢舊宅的廢墟上,那裡長滿了荊棘藜刺。我掙扎著爬了起來,仍感到頭殼隱隱作痛。我踉踉蹌蹌,蹣跚著步子轉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了大街上,一路並未注意所過來的路徑。回到寓處,躺倒便睡,一直到老爺衙裡的差官將我從床上揪起。老爺說純王小姐被歹人殺害時,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哩。”
洪參軍讀到這裡,不由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看了狄公一眼,說道:“下面就是這個邪惡的歹徒最後的供詞:”倘若是我王仙穹疏狂放蕩,行止不檢釀成了純玉小姐之慘死,則處小生以極刑,決無異詞。如今我的心已破碎,即便貪生苟活,終無滋味。老爺不必躊躇。但是,一味為胡亂結案而指小生為謀人性命之歹人,則小生抵死不肯虛認。我王仙穹決不受姦汙殺人之罪名。“”
洪參軍放下案卷,苦笑道:“這王秀才秉性狡檜,意圖矇混官府。他清楚知道誘姦一個女子至多罰打五十板子,而姦汙殺人則須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