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輝傾灑寰宇,薄霧冉冉,整條街沒有半盞燈籠,卻被月色染出一種淡藍的光亮。
街的盡頭,站著一位男子,背對著我,身材挺拔。
笛聲依舊,熟悉而陌生的悠揚韻律,我好多好多年,未曾聽到了……
我慢慢走過去,與那男子相距一丈。
許是他知道了我的到來,笛聲忽然停下來,他緩緩轉身,唇角微揚。
是他!
“你引我來此,有何指教?”我清冷道。
“我只是在此吹笛罷了,怎麼可以說是我引你來的?是你被我的笛聲引來的,與我無關。”那雙眸子詭秘地笑。
我也不與他爭辯,又問:“你怎麼會吹奏這支曲子?”
他走過來,笑道:“我會吹這支曲子有何不妥?莫非你也會吹這支曲子?”
心中有氣,我假意威脅道:“你無須跟我繞圈子,既然你無意與我說什麼,我便告辭了。”
他正了臉色,緩緩走來,臉上的半面烏鐵面具被月光鍍上一層瑩亮的光,在深夜的街衢裡,他的半張鐵面讓人覺得可怖。
佔南風。
他握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前走。
我任憑他帶著我,因為我相信他對我沒有惡意。
第二十二章 熾情
停在一處屋簷下,高牆投下的暗影籠罩著我們,讓我們不至於暴露在明亮的月色之下。
佔南風深夜以笛聲引我出來,必有蹊蹺。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吹奏這支曲子?
靜默,我等著他開口。
“你應該知道,這支曲子是衛國的民間小調,流傳很廣。”佔南風顯露的半張臉瞧不出喜怒。
“我自然知道。”這支曲子是疼我的二哥教我吹的,我怎會忘記?我笑,“那又如何?”
“你是衛國人。”
“沒錯,我是衛國人。”
“你不只是衛國人,還是衛國宮廷裡身份尊貴的人。”佔南風輕鬆道來,語聲堅定。
我驚愕,靜靜地看著他,想從他的半張臉上尋找出一張熟悉的面孔,然而記憶中卻沒有一張與他相似的臉,想必他戴著半張面具示人,也是擔心被人認出來吧。
我眨眸一笑,“既然你會吹這支曲子,想必你也是衛國人,我想知道,你還猜到了多少?”
他的眼如夜幕一般黑,閃著夜的光,“你可識得公子淵?”
我順著他的話道:“你既說我是衛國宮廷裡的人,那我自然識得公子淵。”
佔南風無計可施,無奈地笑了笑,“若我沒有猜錯,這支曲子便是公子淵教你的。”
心頭大震,我驚駭地望著他,“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覺得我是什麼人?”他陰陽怪氣地反問我,深藍長袍漾著零星的浮光。
“二哥?你是二哥?”我拽住他的衣袖,全身發抖。
“公子淵早已在衛亡國的那日身死,我只是公子淵諸多謀士中的一個。”佔南風悲冷地笑。
他不是二哥!他真的不是二哥嗎?
希望破滅,我失落地後退一步,佔南風,是他的真名還是化名?我未曾聽說過這個名字,莫非他是我師從春秋老人學醫的三年中進公子府的?如今,他是公子翼的謀士,也算是為自己謀得了一個好前程。
熾情(2)
他似是關心道:“生逢亂世,你多多保重。”
他已知我的身份,態度卻沒有多大變化,沒有半分的恭敬,不過想想也是,衛國已亡多年,我的尊貴早已灰飛煙滅,如今的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漂泊之人,他又何須對我恭敬?
我問:“我可以看看你的真容嗎?”
佔南風道:“南風陋顏,不敢示人。”
也罷,強人所難非我作風。他引我來此,便是為了確定我的身份,沒有其他目的?
心中忽起一個疑惑,我再問:“你如何猜到我的身份?”
“攝魂一線針。”他眉宇一凝,緩緩笑道,“公子淵曾告訴我,你師從春秋老人學醫。”
“原來如此。”我更加疑惑,我師從春秋老人學醫一事,只有三四人知曉,二哥絕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旁人,何況他只是謀士中的一個,二哥怎會將此事告訴他呢?
怪哉怪哉!我幾乎可以斷定,他有意隱瞞真正的身份。
我再次試探,“你可知,有關天劍和玉璧的秘密是誰洩露的?從何處洩露的?”
佔南風眸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