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子使,這待中五月了,還坐著這杭杭子做甚麼?拿到後邊去罷。”陸好善道:“狄大爺這向沒來麼?”相主事道:“正是呢。他這們幾日通沒到宅裡,有甚麼事麼?”陸好善道:“爺沒聞的呀?小的風聞得一似吊殺了個丫頭,被丫頭的老子在南城察院裡告著哩!”相主事道:“我通不曉的。這也古怪,為甚麼倒瞞著我呢?”相主事回到宅裡,對著父母道:“怪道狄大哥這們幾日不來,原來家裡吊殺了個丫頭,叫人詐了許多銀子,還被丫頭的老子告在南城察院裡。”相棟宇道:“你看這不是怪孩子!有事可該來商議,怎麼越發不上門了!”相大妗子道:“他的小見識,我知道,家裡遭著這們個母大蟲,為受不的躲到這裡,聽說尋的這個,在那一個的頭上壘窩兒。他家沒有第二個丫頭,就是小珍珠,情管不知有甚麼撕撓帳,家反宅亂的把個丫頭吊殺了,怕咱笑話他,沒敢對咱說。這不是傻孩子,有瞞得人的?快使人請了他來,去!”相主事即時差了相旺前去,正見狄希陳遞了訴狀,正從南城來家,走的通身是汗,坐著吃冰拔的窩兒白酒。童奶奶合調羹沒顏落色的坐著,寄姐在旁裡也谷都著嘴奶小京哥。
童奶奶見了相旺,問相太太、大爺、大奶奶安,相旺也回問了起居,又道:“太爺太太問狄大爺這向甚麼事忙,通沒到宅裡?請就過去說甚麼哩。”狄希陳道:“這向有件小事,窮忙沒得去。你多拜上太爺、太太合你爺,我過兩日,就到那裡。”相旺道:“太爺合俺爺聽見狄大爺有點事兒,才叫我來請狄大爺快著過去,趁早兒商議哩。”狄希陳道:“你爺知道我有點甚麼事兒,叫你請我?”相旺道:“知道狄大爺家吊殺了丫頭,叫他老子告著哩。”狄希陳道:“你爺這也就是鑽天!我沒工夫合他說去,他從那裡就知道了?”
童奶奶道:“這天熱,旺官兒,你也到前頭廳上脫了衣裳,吃碗冰拔白酒,涼快會子,可合你狄大爺同走。”待了一會,打發相旺吃了酒飯;因他是好爭嘴的人,敬意買的點心熟食,讓他飽餐。吃畢,同狄希陳到了相主事宅內,見了母舅妗子合相主事已畢,你問我對,說了前後始末根由,不必再為詳敘。
相主事道:“李年兄合我極厚的同年,不問我要個字兒給他,冒冒失失的就合人打官司,這事當頑的哩!”留狄希陳吃午飯,許過臨審的先一日與他出書。狄希陳辭了回家,說知所以。
寄姐那幾日雖然嘴裡挺硬,心裡也十分害怕。一個女人被人獨名告著,拿出見官,強著說,破著捱一拶,捱一百攛,捱二百攛,那瑩白嫩嫩的細指頭,使那大粗的檀木棍子,用繩子殺將攏來,使木板子東一下,西一下,攛這一二百下子,說不怕,畢竟是咬牙瞪眼的瞎話!聽見相主事要出書與察院,口裡支著架子,說:“有理的帳,我希罕他的那書麼?”不由的鼻子揸呀揸的,嘴裂呀裂的,心裡喜歡,口裡止不住只是待笑。倒是童奶奶說道:“你胡說甚麼哩!你求也沒求他求,他請將你去,要給你出書,你不希罕他!你要不是至親,你不得一百兩銀,你尋的出這分上來麼?”寄姐方才回嗔作喜,說道:“我說是這們說,誰就當真的說不希罕來?”調羹道:“我是這們個直性子,希罕就說希罕,不是這們心口不一的。”
再說惠希仁、單完次日領出狄希陳訴狀的票來,上面首名就是劉振白,其次才是韓蘆、韓輝、戴氏這一班人。先到狄希陳家與狄希陳票子看了,二人分頭去拿一干人犯。都已叫齊,伺候投文聽審。
再說劉振白從那日起更天氣被單完送到鋪裡,原來城上的差人走到本管地方,那些鋪裡的總甲火夫,就是小鬼見了閻羅大王,也沒有這等怕懼。只因單完分付了一聲,說道:“要緊人犯,好生看守,走了不當頑耍!”所以這鋪裡總甲,分付花子們,把這劉振白短短的一根鐵索,一頭扣在脖項,一頭鎖在個大大的石墩;又怕他使手擰開逃走了開去,將手也使鐵靠子靠住,絲毫不能動轉。四月將盡的天氣,正是那虼蚤臭蟲盛行的時候,不免的供備這些東西的食用。在鋪裡鎖到次日,不見家中有一個人出頭,只得央了一個坐鋪的花子到家裡說知。
誰知這劉振白不止在那親戚朋友街坊鄰舍身上嘴尖薄舌,作歹使低,人人痛恨;就在自己老婆兒子身上,沒有一點情義,都是那人幹不的來的刻薄營生。那日晚上,家中止知他在自己門口探望狄家的動靜,等了更許,不見他進去。他兒子劉敏出來打聽,只見門是開的,父親劉振白不知去向。次日早晨,方知被差人吊在鋪裡。劉敏跑到那裡,看見劉振白象猢猻拔橛一樣,鎖在一塊石上。劉敏問道:“這是為何被人吊在鋪裡?”劉振白道:“你看!昨日我見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