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鮮,扎縛得雙腳比往日更加窄小,雖是粗布衣服,漿洗得甚是潔淨。晁源恨不得要與他做些衣飾,只怕小鴉兒致疑,不敢與得。
一日,晁源與了他七八兩銀子,故意說是到大門上去失落了,打小廝,罵家人,查那些房客與行走的佃戶。嚷得一地都曉得晁大舍失落銀子。唐氏悄悄的對小鴉兒說道:“大官人的銀子被我拾了。”取出來與小鴉兒看,外面是一條半新不舊的餘東汗巾包著,汗巾頭上還繫著一副烏銀挑牙,一個香袋。小鴉兒道:“人家掉下的東西,怎好拾了人家的不還?我們一個窮皮匠,怎耽得起這些銀子。若生出別的事來,連老本都要拐去哩。”不依唐氏計較,竟自把銀子連那汗巾送還了晁大舍,說是他媳婦拾得。晁大舍故意說道:“我想不曾往別處去,只到大門首看了看牛,回來就失落了銀子,原來是他拾得,空教我比較那些小廝。難為你這樣窮人拾了七八兩銀子不入了己,肯把來還我。天下也沒有這樣好人。我分一半謝你。”小鴉兒道:“我到不全要,我到分一半!我雖是個窮皮匠,不使這樣的銀錢!”抽身去了。晁大舍收了銀子,到第二日,買了一匹洗白夏布,一匹青夏布,四匹藍梭布,兩匹毛青布,叫李成名送與小鴉兒收了。
卻說李成名與晁住兩個的娘子雖然看他是個老婆,也會合人溜眼,也會合人拿情,到那要緊的所在,說起那武城縣應捕,只好替他提鞋罷了。唐氏光明正大的把那夏布做了大小牽子,穿在身上。小鴉兒也不消查考,晁大舍也不消掩藏,唐氏也不用避諱。只是瞞不過那兩個女番子的眼睛,從新又步步提防起來。
一日,微微的落雨,唐氏送了小鴉兒出去,走進看,看見晁住、李成名兩個媳婦不在跟前,一溜就溜到晁源的房內。李成名的媳婦從磨房出來,晁大舍屋門口有唐氏的溼腳印直到房門口邊,李成名媳婦一手掀開簾子,晁大舍合唐氏正在那裡撮把戲,上竿賣解,忙劫不了。這一番晁大舍倒不著忙,只是唐氏著實惶恐。
須臾,晁住媳婦也就來到,晁住媳婦道:“叫你進來助忙,連這等的忙難道都教你助了不成?你看我等小鴉兒回來,我一盤托出與他。”唐氏道:“你要合他說,我也合俺兩個姐夫說,咱大家都弄的成不的。”李成名媳婦道:“俺們的漢子都管不得俺們的事,俺們都不怕你說。自己的媳婦子養著自己的主人家,問不出甚麼罪來!你比不的俺們。”唐氏道:“你不怕我對你漢子說,我可對俺漢子說,說是你兩個做牽頭,把我牽上合大官人有的,我破著活不成,俺那漢子渾深也不饒過你,叫你兩個打人命官司。”晁住媳婦道:“你看!這不是犯夜的倒拿巡夜的了!”晁源道:“你三個聽我說:合了局罷!”一邊把晁住媳婦子按倒床上處置了一頓。李成名媳婦子要往外走,晁源叫唐氏拉住他,別要放出他去,隨即又發落了李成名媳婦子。晁住李成名媳婦兩個對唐氏道:“狠殺我!俺也還個繃兒!”一個摟住唐氏,一個把唐氏剝得上下沒根絲兒,立逼著晁源著實的教訓了他一頓。晁源雖也嘗是管他,不照這一遭管教的利害。從此以後,四個俱做了通家,絕不用一些迴避。
晁源將次收完了麥子,也絕不提起來到莊上已將兩月,也不進城去看看母親,也便不想珍哥還在監裡,戀住了三個風狂,再不提起收拾回去。凡是小鴉兒趕集不回來,唐氏就在家裡邊同晁住娘子三個廝混。李成名娘子倒是每夜出去睡的,夜間沒他的帳算。
後來小鴉兒也漸漸有些疑心,也用意覺察這事,常常的用了計策倏然走將回來撞他。誰知凡事的成敗,都有個一定的日子,恰好屢次都撞他不著:不是唐氏好好的坐在屋裡,就是晁源忙忙的走到外面。直到了六月十三日,小鴉兒的姐姐嫁在山裡人家,離這雍山只有三十里路,那日是他姐姐的生日,小鴉兒買了四個鯗魚、兩大枝藕、一瓶燒酒,起了個黎明,去與他姐姐做生日,說過當日不得回來,趕第二日早涼回家,方才挑擔出去。唐氏送了小鴉兒出門,對晁大舍和晁住娘子說了,要算計夜間白溝河三人戰呂布。
那日連李成名媳婦也要算計在裡邊宿歇,恰好到晚上李成名被蠍子螫了一口,痛得殺狠地動的叫喚。他的娘子只得出到外邊守他,單隻剩了晁住娘子合唐氏在後面。三個收拾了門戶,吃了一會酒,對了星月,也不管那褻瀆三光,肆無忌憚的狂肆。晁住老婆狂了一會,覺得下面似溺尿一般,摸一把在那月下看一看,原來是月信到了。他便走到自己睡的房內收拾乾淨,卻又酒醉飯飽了,還有甚麼掛彈,就便上床睡了。晁大舍把個火爐掇在前面,自己暖了酒,一邊吃,一邊合唐氏在那明間的當門做生活。做到二更天氣,歇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