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會安全嗎?」
「當然會。我今晚會與住在谷河口的女兒過夜,村人也很可靠。我不會落單。」
兩人視線交接了一會兒,但沒人說出同時心想的名字。
「他們會再從柔克來嗎?」她問道:「來找『弓忒島上的女人』,還是找他?」
「不會來找他。如果他們再次提議,我會禁止。」黎白南說道,沒發覺他在這區區數言中告訴她多少事。「但至於他們要尋找新大法師,或形意師傅在幻象中所見的女人,沒錯,他們可能因此而來。或許會來找你。」
「我歡迎他們來橡木農莊,」她說:「不過更歡迎你來。」
「我能去時便去。」他說道,略顯嚴肅,接著落落寡歡道:「如果我能。」
第十一章 家 Home
一聽說新王在船上,是新歌謠傳誦的那位王,谷河口大多數居民都來到港邊,爭相目睹黑弗諾船艦。他們還沒聽過新歌謠,但都聽過舊歌謠,所以老雷利也帶著豎琴來,唱出片斷《莫瑞德行誼》,因為地海之王必定是莫瑞德傳人。不一會兒,王本人走上甲板,年輕、高大又英俊。在他身旁是名柔克法師,還有一名婦人與小孩,身上披風如乞丐般襤褸,但王卻像對待女王及公主般殷勤——所以她們可能真的是。「或許是他母后。」新妮說道,試圖望過前排男人頭頂,好看個真切。突然,她朋友艾蘋緊抓住她的手,悄聲尖叫:「是……是媽媽!」
「誰的媽媽?」新妮問,艾蘋說:「我媽媽。旁邊那是瑟魯。」但她沒往人群前面擠去,即使一名海官上岸邀請老雷利上船為王演奏,她仍然與別人一起等待。她看到王接見谷河口地方士紳,聽到雷利為王演唱;她看著王與客人道別——有人說,因為船艦日落前要出到外海,返航回黑弗諾。最後走過橋板的是瑟魯與恬娜,王以正式擁別相送,臉頰貼臉頰,還跪下擁抱瑟魯。「啊!」碼頭上的人群嘆道。兩人扶著橋板欄杆下船,太陽正落入一片金色迷霧,在海灣上灑下黃金大道。恬娜拖著一件沉重揹包與提袋,瑟魯臉龐低垂,頭髮遮覆。橋板拉起,水手紛紛拉起索具,在海官下令聲中,船艦「海豚」號轉彎回航。此時艾蘋終於穿越人群。
「嗨,媽媽!」她說,恬娜回道:「嗨,女兒。」兩人互吻,艾蘋抱起瑟魯,說:「你長好高了!比以前高兩倍哪!來吧,跟我回家去。」
當晚,在她年輕商人丈夫的舒適屋裡,艾蘋面對母親,卻有點羞怯。她幾次帶著沉思,甚至警戒的表情,凝望母親。「媽媽,你知道的,對我來說,那些事一直沒什麼意義,」她在恬娜臥室門口說:「那些關於和平符文……還有你把環帶到黑弗諾的事。那些都只像歌謠,像一千年前發生的事!但那真的是你,對不對?」
「是那個自峨團來的女孩,」恬娜說:「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我想我現在真可以睡上一千年。」
「那就上床去吧。」艾蘋轉身離去,然後提舉油燈回身。「親國王喔。」她說。
「你快給我睡覺去吧。」恬娜說。
艾蘋和丈夫留恬娜住了兩天,但她執意回農莊,因此艾蘋、她和瑟魯一起沿平緩銀亮的卡赫達河同行。季候慢慢轉秋,陽光依然炎熱,但風已有涼意,樹木枝葉帶著疲累、灰濛濛的面貌,田野已收成或正收割。
艾蘋談到瑟魯強壯不少,步伐也穩健很多。
「真希望你能看到她在銳亞白的樣子,」恬娜說,「在他……」她住口不言。她已決定不讓女兒擔憂這些事。
「發生什麼事?」艾蘋問,堅定表明想知道,恬娜只好屈服,低聲回答:「那些人之一。」
瑟魯走在幾呎遠前方,長腿露在過短裙襬外,邊走邊在路旁灌木叢裡找尋黑莓。
「她爸爸?」艾蘋問,光想就覺得一陣噁心。
「雲雀說,她爸爸好像是自稱黑克的人。這人比較年輕,是他去找雲雀,叫做悍提。他那時在銳亞白附近閒晃,我們在弓忒港碰上他純粹是黴運,但王把他趕走了。反正我人在這兒、他在那兒,一切都解決了。」
「但瑟魯嚇到了。」艾蘋略顯嚴厲地說。
恬娜點點頭。
「你為什麼去弓忒港?」
「嗯,這個悍提是為某人工作……為銳亞白領主的巫師工作,他討厭我……」
她試圖想起那巫師的通名,卻記不起,唯一能想到的是「土阿禾」,一個卡耳格詞,意指某種樹,但她想不起是哪一種。
「所以呢?」
「嗯,所以,回家似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