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3 / 4)

小說:四面牆 作者:蝴蝶的出走

周法宏笑道:“真他媽肉爛嘴不爛。”

“別說了,老樸出來了。”我警告他們。

樸主任趕著疤瘌五和小杰,從管教室走了出來,小杰一抹彎,進了庫房,疤瘌五直接回我們組裡來了,腮幫子腫得老高,看來沒少挨抽。

樸主任吩咐老三說:“這幾天你先照看一下生產線的事兒,等小杰拆了繃帶再說。”

然後怒衝衝對我們喊:“我警告你們,王福川是一個終點站,任何人再敢往前邁一小步,違規違紀不服管理,絕對嚴懲不殆!做人要有點分寸,要懂得自尊自愛,現在我是儘量給你們空間,讓你們能舒服一點服刑,要是你們自己不往好道上走,別怪我不把你當人看!”

主任走兩步,又回來從兜裡掏出一封信,放在檢驗桌上,跟老三交代了一句,轉身退場了。老三喊我:“麥麥,29號信箱來信!”

我一下跳起來,往檢驗臺跑去。

29號信箱是W第一監獄的專用信箱,肯定是施展來信了。

老三把信遞給我,笑道:“激動了吧?”

我一屁股坐在檢驗臺上,從早已破口的信封裡抻出信讀起來,老三也在一旁搭著眼看。

“我們同案現在也混上雜役了。”我邊看邊說。

老三也看著信,一邊“嘖嘖”地感嘆:“唉,不錯,還跟你說了那麼多抱歉的話,也是,捎帶進一好朋友,誰不彆扭?你那同案心裡也不好受啊。”

我笑道:“看了麼,我們老兄說了:悔不當初,何若面對現實,將來雖然遙遠,但還是不能放棄哪怕一點的希望,我們曾經的罪惡,就象鳥羽上的露水,當陽光把那些罪惡的露水蒸發乾淨時,不論天色是否已經遲暮,我們都要勇敢並且歡欣地飛翔起來,哪怕夜再深,自由的天空總是光明廣闊的——牛逼吧?”

“呵呵,你們同案學什麼的?”

“化學。”

“我以為也是語文哪。”老三總是把我的“中文系”叫做“語文系”。

我託著那封信,望著亂糟糟的工區,沉吟著說:“在籠子裡呆得久了,是不是所有的鳥都還能夠飛翔?聽說有一些鳥,被關的久了,就不再適應天空了,它們會覺得籠子裡更適合自己。”

“——動物園裡的野獸也是這樣。”老三的眼也看著流水線:“人,也不例外,很多人就是因為在裡面呆得太久,根本不適應外面的社會了,但是一回到這個籠子裡,一找到他熟悉的氣味和環境,就如魚得水啦。”

我嘲諷地輕笑了一下:“有沒有一種人,象青蛙一樣,是兩棲的?”

老三笑道:“你看二龍象嗎?林子呢?”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其實我並沒有真在意這個問題,我只是在施展的信裡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那是在大牆外面曾經熟悉的激情和詩意,這一切,如今變得很遙遠了,有時候我以為我已經被它們拋棄和遺忘,現在才突然發現,那些可以讓我飛翔到大牆外面的東西,其實一直孤獨地蜷縮在我的心底,在一片混亂、喧囂、腐敗、糜爛的垃圾場裡,在我遮掩著、躲避著、造作著、屈就並且屈辱著的心底——孤獨地,蜷縮。

老三再一次笑著打斷我的沉思:“如果我有錢,你看我會不會成為那個青蛙?”

不等我做出反應,老三已經自嘲地笑起來:“可我突然沒錢了,還不甘心象魚一樣被一汪子水兒困住——混成現在這樣,快成了怪蛤蟆啦!”

我裝好信,折一下塞進兜裡,笑著跳下檢驗臺:“算了,幹活去,繼續改造!”

走回崗位上,何永正看著滿臉凱旋色彩的疤瘌五笑著:“操,我以為最輕得送你禁閉哪,就這麼完了?”

“學習班,今天晚上開始,10天,呵呵,過家家嘛。”疤瘌五虛胖著臉笑道。

“太輕了。”我發自肺腑地說。

疤瘌五炫耀地說:“老師你還別不服氣,是老樸先尿啦,他才不想把事情搞大,左一個獨居,右一個獨居,他在長官那裡怎麼交代?老耿就得說啦:‘樸老屁,你幹得了嗎?幹不了早說,別他媽佔著好人地兒。’哈哈。他也就給我來一內部消化完了。”

“有道理。”我說:“老樸沒說小杰的問題怎麼解決?”

“老樸那雞巴腦袋!我看是從小就沒開竅。他楞維護著小杰那屁眼說話,說我是罪魁禍首,小杰人家那是管理者,就是他媽方法不得當,需要改進哪,操,我當時就說:再改進他就改進屁眼裡去啦!”

何永哈哈笑道:“主任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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