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責任,可這一個人要不斷地壞下去,屢教屢不改,還一個勁地拿社會啦別人啦當藉口,那可就是他自己的毛病了,是他對自己不負責了。”
老三拊掌道:“說的好,我以前就這麼教育我兒子的!不過六爺,我都管您喊六爺啦,您也不想想,這道理您懂得太晚點兒了吧?現在想對自己負責了,我怎麼佩服你好呢?趕緊找小杰去!”
日本兒笑道:“有他媽阻止人犯錯誤的,還有他媽阻止人改正錯誤的?”
“人當然可以改正錯誤,可你不成啊,古人早給你預言了:狗改不了吃屎。”
“古人還給你下結論了哪:狗眼看人低!不信你就等我一年,看我見面抽你不?”
老三笑道:“你呀?抽我這冒兒你都夠不著。我還不知道你?大道理比誰講得都溜兒,就是不幹人事。你要真能改好啦嘿,太平洋的水都得哭幹了,到時候我傾家蕩產給監獄電網上掛滿錦旗,上寫四個大字:我不相信!”
我笑道:“我還以為你寫‘妙手回春’哪。”
“‘妙手回春’那是治療陽痿的,咱這裡面一個比一個壯,不適合。”老三笑著說。
日本兒站起來笑道:“牛逼三兒,我不跟你窮聊了,還得上別的組傳達一聲,你們抓緊寫啊。”
老三笑罵道:“鬼子六你他媽這是快走了撞籠哪,準又到別處吹去啦。”
我一邊翻騰紙筆一邊說:“寫信吧,接見一次少一次。”大家也都忙活起來,關之洲跟我借紙筆和信封郵票,老三罵道:“你老實歇著吧,你那雞巴老婆早跟人顛了,還寫什麼寫?!”
我笑著把東西遞給關之洲,說:“關關這是屢敗屢戰,也許有一天就金石為開了。”
“操,要一點兒臉,有一絲血性也不這麼賤!”老三憤憤道。
關之洲鬱悶地望著紅格信箋,有些固執地說:“我不管她怎麼對我,我只做我自己該做的。”
“腦子該抽水了。”老三一邊往信箋上落筆一邊評論著。
晚上日本兒又跑過各屋來斂信,老三打趣他:“六子成大秘了。”
日本兒謙遜地笑道:“發揮餘熱,發揮餘熱。”
老三望著日本兒腦瓜頂上稀疏的頭髮,同情地說:“哎,臨走我給你弄個頭型吧,瞧你這兩根雜毛兒,還沒我褲襠裡那些順溜哪。”
“操,這叫自由式,你想留還不叫你留哪。”
“還你媽自由式!飛到哪你都是一老怪鳥。我給你弄個日本浪人頭,一出大門,你就直接奔僑辦,讓他們給你安排點正事兒幹,哪怕跟馬戲團巡迴演出也行啊,省得又騙人去。”
日本兒有些鄙夷又有些炫耀地說:“得啦老三,用不著你操心,到時候你看,老六從這裡往外走的瞬間,那形象不說光彩照人,也絕對差不了。”
老三笑道:“別叼我大冒兒你還吹高調啦,你什麼德行瞞別人還瞞得了我?進來時候不就穿一百褶裙似的西服嘛,袖口上那商標都開了還不捨得扯呢,趿拉一破皮鞋還卡著一假耐克的標,操你媽耐克有‘三接頭’嗎?”
我們笑起來,日本兒也不惱,嬉笑著走了,出門時氣老三:“我就是光屁股來光屁股走,也不寒磣,我就是一怪鳥,人家不笑話咱。我再慘,我也該走了,你再牛逼,你還得在裡面待著,嘿嘿。”
第十七節 暗流
轉天我們提了工,因為還在戒備期內,每天只能從早8點到晚六點之間出工,還必須到監獄辦公室備案,所以犯人的勞動量也不多,只有平常的一半左右,我們都抱怨老樸有這個窮癮。
這天上午,我正幹著活兒,小尹隊在門口招呼我:“麥麥,比賽去!”
我站起來向外跑,周法宏在後面喊:“老師,拿個冠軍回來請客啊!”
我回頭咧嘴笑著,心裡很輕鬆,那個“道德百題”我早背得滾瓜爛熟,靈魂早給淨化得蒸餾水似的了,就是別的隊真蹦出幾個把這事兒當回事兒的高手,我覺得也不會再好到哪裡去了。
小尹隊笑問:“拿冠軍可能給減刑票啊,額外的,在原來基礎上能多減一個倆月呢。”
我說:“不是三個人一組嗎,那二位呢?”
“他們隊長叫去了,在樓前集合。”
等了一會兒,耿大、朱教導還有一大的幾個大頭目拿著記錄本從樓裡出來了,看見我們倆,就問在做什麼,小尹隊說一會兒進行道德杯競賽,耿大笑道:“麥麥,努力點兒啊,這減刑票可不得白不得。”說著,和楊大一路奔二牆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