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得意地說:“李哥先甭理他,晚上你就看節目吧!”
李雙喜走開了,我說何永:“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是不是有點沒完沒了啊。”
“斬草除根,這叫斬草除根。”何永笑著,一臉空虛的無賴。
疤瘌五道:“其實屁眼也讓你們折騰成老菸葉——夠戧了,那天我聽他一個勁喊服了,還不夠啊,小心兔子急了咬人啊。”
我笑道:“五哥這是經驗之談,所謂窮寇莫追,就是這個道理。”
周法宏說:“這裡不講道理,好多人被逼得敢自殺自殘,也不敢咬人。”
“切,死都不怕,他還怕什麼?”
周法宏咬牙切齒地說:“怕生不如死。”
我震動了一下,我知道他說的沒錯。
正說著,小杰突然騰地站起來,衝向管教室,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我望著他的背影說:“進門第一句話:草民有冤!”
何永愣一下,馬上不屑地一笑:“主任準得告訴他:你死不死?”
霍來清喊道:“胖哥,屁眼告狀去了!”
胖子說:“巴掌大一汪水,他能翻起浪來?”
門三太在那邊小聲嘀咕道:“準有人給他開了方子,要不他不敢亂抓藥。”
何永叫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是什麼變的,把官場那套挪勞改隊裡使喚來,操,雞巴給你倒騰屁眼裡去!有本事你直接為民請命去呀!”
這裡說著,樸主任在管教室門口突然大喝一聲:“李雙喜!”
我們馬上收了聲,齊看著李雙喜奔了管教室,我拐眼看了高則崇一眼,高則崇若無其事地溜達著,象個在療養院林蔭路上散心的老幹部。
很快,胖子、何永和霍來清就都被請進了管教室,小杰先出來了,一臉的委屈裡夾雜著破罐破摔般的得意,廣瀾笑罵一句:“你這一蹶屁股,還想翻騰出花來啊!”邊說,邊去了庫房,應該是跟二龍彙報階級鬥爭新動向去了。
周法宏看小杰坐下,笑著說:“這磚兒墊得夠狠啊,一路鞭光你拿下一批。”
小杰負氣地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疤瘌五罵道:“別你媽張家門口說李家話啦,不是你當初欺負別人時候了?”
關之洲說:“哼,要都能推己及人就好了。”方卓也感慨地嘆息。
棍兒陰森森地說:“及什麼人?是人就進不來,進來就不是人。”
“打去吧,人頭打出狗腦子才熱鬧,別濺我身上血就成。”周法宏笑著說,一邊轉頭徵求我的意見,問我是不是贊成他。
我笑笑,還沒答腔,二龍已經怒衝衝過來了,飛起一腳就把小杰踹翻了,嘴裡罵道:“你個沒屁眼的,找主任放煙霧彈去啦?”
小杰爬起來,張皇地說:“龍哥,我,我讓他們打得受不了……”
“啪!”二龍狠狠地抽了小杰一個嘴巴,義正詞嚴地喊道:“你他媽懂點人事嗎?知不知道有問題先跟雜役反映的規矩?誠心越過我,拿我不當菜是吧?”
周法宏衝我曖昧地笑了一下。
小杰的智商顯然不夠用了,急著辯解,二龍哪容他解釋,冷著臉又是一腳,小杰登登向後退去,這工夫,管教室的門開了,樸主任喊道:“杭天龍,你又撒什麼瘋!”
二龍說:“這屁眼淨給您找麻煩,這小問題直接告訴我,我不就解決了嗎?”
“行了行了,放什麼空炮?你先過來!”
二龍衝小杰說:“你給我好好琢磨琢磨!”抬腳向管教室走去,那邊,除了李雙喜,其他三個“兇手”都回來了,路過小杰身邊時,三個人都罵罵咧咧的,許諾將來要讓小杰坐輪椅出去。
傻狗興奮地叫著:“哎,哥幾個,定的啥罪?”
何永坐下來就笑:“寫檢查,寫檢查。”然後衝小杰大笑道:“寫檢查啊!”
周法宏說:“判得太輕,擱外面這就是尋釁滋事,弄你三兩年沒脾氣。”
“操,這傻逼真不嫌寒磣,給主任脫衣服展覽啊,你猜主任說什麼?——你這龍咋沒有角?哈哈哈!”
我撲哧笑了一下,繼續埋頭幹我的活兒。過幾天要考《規範》了,我得抓緊把手裡的網子弄完,騰出更多的時間溫習功課,用龔小可的話說:“越熟越不嫌熟。”
樸主任鎖門的聲音傳過來,大家都不說話了,認真改造起來。李雙喜走到小杰身邊,咳嗽一聲,小杰木木地停止了燒花線的動作,目光空洞地望著案子面兒,一動不動